戰列艦這樣的大傢伙是不能進入泊位的，船員需要透過小艇前往岸上，這已經是慣例了。而隨著艦艏指向的改變，灌進來的大風和雪花也是變小不少，這讓艦橋裡面的人都不由的鬆了口氣。
索莫維爾等到船徹底停止之後，這才從口袋裡掏出十枚二十日元的金幣，以及兩張五英鎊紙幣，均分的遞給了兩位引水員，口中還道：“我們會注意儘可能不要錯過出港期的。”
這兩位年輕的引水員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但很快就又恢復了之前的表情。
他們的這絲變化被索莫維爾看在了眼裡，身為一個父親，他看不得這種事情：“布萊德。”
“到，艦長。”一位年輕的少尉走到他的身邊。
索莫維爾道：“請兩位引水員去軍官俱樂部暖暖身子，這麼冷的天，如果就這麼把人送走，有失我們皇家海軍的風度。”
“是，艦長。”
周圍的軍官水手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布萊德則是在做了個請的手勢後，主動帶頭離開了艦橋。
直到那腳步聲最終消失，索莫維爾這才鬆了一口氣。
兩舷的位置，接駁用的小艇已然停靠在了水面，得到上岸許可的水手和軍官則是排著隊等著下船，好上岸休息。
索莫維爾下意識的看向遠處的岸邊。
眼見有軍艦入港，之前還一片冷清的街道也是紛紛點亮了電燈和煤油燈，酒吧，娼館，旅店，還有賭館都敞開了大門。
各種顏色的燈光在風雪之中亮起，就好像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從未改變似的。
唯一能讓人看出不同的，就只有那幾乎看不到行人，看不到馬車和有軌電車，被厚厚積雪覆蓋到只剩一片白色的街道。
“上校，都已經安排好了。”
一名少校出現在索莫維爾的身後，和他看向遠處那被白色籠罩的城市，口中感嘆起來：“就像是皇國的港口一樣啊。”
索莫維爾沒有說話，等過了一會兒才道：“就這狗屎模樣，他媽的還不如皇國呢。”
那少校立刻明白自己說了不能說的話，於是立馬換了個話題：“聽說帝國和法爾蘭簽訂了直到來年開春才解除的休戰協定，您覺得帝國能堅持多久？”
“帝國？”
索莫維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內襯口袋，卻只掏出一個空的香菸盒子，“有煙麼？”
“還有。”
那少校趕忙摸出兩顆皺巴巴的香菸和一個嶄新的登喜路黃銅打火機，擦了好幾下後才給點上火：“也不知道法爾蘭現在還能不能補充到香菸和酒來，小夥子們過艾佩吉的時候都憋慌了。那邊我記得是禁酒禁菸，早知道應該在皇國的時候就補充上來的。”
“現在的法爾蘭也補充不了那些東西吧？”
索莫維爾有些無力的搖搖頭：“本國來的情報說法爾蘭已經好幾年沒有過豐收了，今年還趕上這麼大的雪，秋種都懸啊。”
他這話立馬就讓這位年輕的少校閉上了嘴，作為同為在地中海服役過的海軍，這位少校很清楚法爾蘭的沿海不應該是這種天氣，相比之下，更內陸的地方就更難說了。
想通了這點的他本能的呢喃起來：“北邊和內陸不知道怎麼樣了。”
索莫維爾表情複雜：“主力艦隊似乎從9月開始就準備向法爾蘭輸送補給了，十月的協定簽訂好後，法爾蘭人甚至還能從帝國的手裡買糧，也算是個權宜之計吧？”
“帝國也向法爾蘭賣糧？”
那年輕的少校被索莫維爾這話給說了一愣一愣的：“但他們不是還在打仗麼？怎麼這個時候還趕上賣糧了？法爾蘭人能買得起麼？”
“說是價格比我們的援助糧還低的樣子。”索莫維爾聲音不大，濃郁的煙氣從口中流出。
“他們有那麼好心？”少校一臉疑惑。
對此，索莫維爾的回覆也很是耐人尋味：“似乎是因為他們真的不想打這場仗啊。”
作為一個從未經歷過什麼大戰的人，這位年輕的少校顯然不明白索莫維爾口中這句話的意思，這讓他下意識的反問起來：“即使法爾蘭現在的狀態肯定打不贏這場仗，他們也還是不想打？”
“差不多吧，但似乎這和帝國現在的皇帝，還有他們的總參謀長法金漢的想法不太一樣，不過部隊的行動和國內的行動確實是向著這個方向發展的就是了。”
說著，索莫維爾想起了一個月前從皇國的熟人那兒拿到的八，九，十月的各國報紙。
即使出現的頻率極少，加起來也只有十來次的模樣。
但那個叫做雷恩·弗利格的帝國軍官卻還是成為了所有國家報紙，尤其是法爾蘭國內一部分報社的重點關注物件。
更有意思的是，他們報道的內容還不是什麼所謂的帝國的屠夫，帝國的劊子手。
他們在報紙上寫的東西，對雷恩·弗利格的稱呼，反而是【帝國的英雄】，【法爾蘭的朋友】。
作為正在爆發戰爭的兩個國家，其內部會用這樣的詞彙去稱呼對方的軍官，顯然是哪裡出了問題。
“雷恩·弗利格……”他口中不自覺的說起那個名字。
“您說什麼？”少校好奇的看向他。
“不，沒什麼。”
索莫維爾擺擺手：“一個這輩子遇不到的帝國軍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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