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週六,澄碧如洗,天光瀲灩。
衛同塵坐著公交車前往江城周邊的醴陽村,此行是為了買材料製藥。
他昨晚照著功法勤奮的練了一晚上,結果只練出十縷法力,往後再花時間也練不出更多。
蓋因法力是採集道韻後和身體共同作用的產物,就如同一個木桶,由短板決定上限。
要想修煉更快,就得想辦法調理身體,修補生活造成的衰損,儘可能使其無漏無缺。
對此,《本方藥札》裡有配套的藥物,還從低到高分好幾個檔次。
他當時查完最低一檔各種藥材的價格,忽然有種又被窮醒的感覺。
金錢這種糞土,看來還是要掙一點,聞著臭,但要用的時候還是香啊!
衛同塵作為一個窮鬼,修好窗戶之後手機裡只剩五百多塊錢,連最低一檔的都夠不著。
他只能把床底的兩千塊壓歲錢掏出來,這才買到所需的材料,現在只差最後一味。
“嗡嗡。”
手機震動。
衛同塵開啟一看,是老劉在文學社的群釋出訊息,讓大家周天下午去學校參加活動,他有個東西要分發給大家。
以往文學社的活動,大多都是在中午擠出來的,很少會在周天專門找時間。
聯想到昨天老劉拿著《斷章》匆匆離去,再看這反常的現象,衛同塵總感覺這老文青憋著事。
擠佔學生寶貴的週末,堪稱罪大惡極、慘無人道,真想來一句“我沒有收到”……
你們這一個個,真是毫無骨氣!
瞧見螢幕一連蹦出幾條正經的“收到”,他不禁暗自吐槽,隨即默默複製貼上傳送。
·
與此同時,鄭博文、竇曉鹿這些文學社成員也收到了訊息。
“太好了!”
鄭博文興奮地一拍手,目光掃向書桌上的《霧月詩刊》,這裡面有一首詩是他寫的。
原本他正發愁怎麼找機會“不經意”地讓大家知道,他寫的詩上本地詩刊了。
沒想到啊,老劉馬上就給了這麼大一個助攻。
鄭博文心裡都想好了,明天一定要在竇曉鹿面前好好的長長臉。
對了,還要狠狠地殺殺衛同塵的氣焰!
兩人這麼不對付,全因衛同塵揭露過鄭博文的小伎倆——花錢把詩發在報紙上,藉此吹噓自己。
自此,他就視衛同塵為眼中釘。
昨天竇曉鹿為其差點急哭,並且拉拉扯扯,更是讓他快氣到爆炸。
老實說,鄭博文在白碚一中的學生裡也算個人物,有錢,長相不差,會彈吉他,還會寫詩。
以前有過女生倒追他,但他偏偏就盯著竇曉鹿,明裡暗裡排擠後者身邊的每一個男生。
可無論鄭博文怎麼展示自己,竇曉鹿對他依舊和對其他人一樣,禮貌、客氣。
他原以為竇曉鹿性格如此,任何人來都這樣。
直到昨天,直到昨天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而衛同塵毫不猶豫衝過去……
“這次我的詩可不是花錢上的。”
鄭博文拿著霧月詩刊,信心滿滿。
儘管霧月不像紅石書刊那樣全國聞名,但在本地還是挺有地位,作品能被選上的學生基本都有實力。
但鄭博文的父親,最近恰好跟霧月詩刊的總編,合夥做了一點小生意。
·
另一邊。
劉振青,也就是老劉,發完群訊息後,轉頭給紅石書刊的朋友打去電話,開心地說:
“明天印刷釋出,我預訂一百本……那肯定啊,這一期上面可是有我學生的作品,還是頭版。”
“別擔心,兩千塊錢我又不是出不起,文學社發一些,圖書館放一些,我再收藏送人一些,剩不了。”
“裝?裝怎麼了,你要有個學生寫出這樣的詩,怕不是比我還能……”
老劉聽見老婆從臥室出來的動靜,連忙把歪著腦袋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的手機拿下來,壓低了嗓音。
“我洗菜呢,明天再說啊。”
·
司機拉下手剎,回頭喊:“醴陽村到了。”
公交車在鄉村公路行駛許久,終於是抵達目的地,車門伴隨著“噗呲”洩氣聲開啟。
由於是城鄉公交,乘客大多是些老奶奶,揹著揹簍和電子秤,從市區賣完菜回來。
衛同塵幫著把東西抬下車,看見大片層疊的水田,三三兩兩的老爺爺弓著背在插秧。
“婆婆,請問下醴陽酒廠怎麼走?”
“哎喲~弟娃兒,勞慰你了喲!順倒勒條路走,攏了村口那根黃桷樹,眼面前頭一家鋪子逗是。”
“謝了,婆婆。”
衛同塵特地跑到這兒來,是因為熬藥缺陳釀黃酒。
店裡雖能買到全國各地的,可工業化商品都有新增劑,雖然談不上危害,但他這麼點錢經不起試錯,只能老老實實控制變數。
這醴陽酒廠說是廠,其實是個小作坊,前面作為住處和店鋪,後面就是工房,遠遠地便能聞到酒糟味。
衛同塵到的時候店鋪裡沒人,喊了兩聲,才有一箇中年人出來。
“娃兒,你滿十八沒喲,我們不敢賣給娃兒家。”
“早滿了。”
衛同塵說的底氣十足。身份證上沒滿是因為當初他爸填錯了出生日期。
他跟老闆說,要沒灌裝之前的三年陳原漿,再問價格,九塊一斤,便準備買五十斤。
“三年陳只剩一點,我還以為你要得少,這樣現在怕是不得行,過兩天我們村各家湊東西辦酒席,要先將就這頭。”
老闆有點犯難:“你如果實在想要,得等辦酒席那天確定用多少,剩下的才能勻出來賣給你。”
“湊東西辦酒席?”
衛同塵心想應該不至於吧,這都什麼年代了,又不是以前那麼艱苦。
老闆知道他想歪了,解釋道:“是我們這兒的黃村長生病退下來,我們想為他集福。”
江城人的話匣子一開啟就很難收住,逮著陌生人也能聊半天,謂之“擺龍門陣”。
老闆口中的黃村長叫做黃建革,年輕時當過本地隊長、村長,為解決醴陽村吃水難問題,帶頭苦幹花好幾年修出崖壁水渠,又領著大家脫貧。
後來,他憑實幹清廉升至一地主官、五品市尹,原本還能再進一步,卻因年輕時幹活太拼命,身體早早垮掉,不得不因病修養。
衛同塵聽到這些,心裡突然有點怪。
年輕拼命幹,身體早早垮……這劇本挺眼熟啊。
但人家是脫離了低階趣味,自己卻在資本家的大餅裡像個小丑,卷出個ICU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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