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世風日下!
他沉默片刻,才說:“我不近女色,謝謝。”
“小道士好生無趣,也罷。”
蜘蛛精扯下一枚自己的鱗片,上面施加的變換之術消散,原來是一粒半透明的石頭。
她將其丟過來,衛同塵一把接住,看到內有點點星輝,賣相不錯。
“我雖不知此物來歷,但觀其絕非凡物,你們人一向法子多,想來能用上。”
蜘蛛精頓了一下,看向某處:“失去陣法護持,這小娘子的一魂一魄若不盡早返回人間,與本體相合,怕是撐不了多久。”
衛同塵順其目光望去,廢墟中竟孤零零立著一面現代全身鏡,鏡中霧氣繚繞。
而趙伊寧的魂體受本能驅使,不知何時走向那面鏡子,卻呆滯地撞到鏡面,沒法穿過去。
“那你呢?”衛同塵回首問道。
蜘蛛精以為這是試探,指甲劃過身上那些與外形不符的鱗片,如實回應:
“當初天地有變,妾身為活命墜入灰域,沾染了孽龍之力。如今道韻雖在復甦,人間卻已容不下妾身,不如留在這灘隙自在。”
她瞥了衛同塵一眼,接著委身行了一禮:
“若無它事,妾身告辭。”
說罷,她就化為一縷青煙飛離。
這蜘蛛精還挺有趣,而且還說些什麼唬人的灰域、道韻復甦……
衛同塵順手將石頭放進口袋,想著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不如看看還有什麼劇情。
於是,他走過去試著觸碰鏡面,結果手掌直接穿了過去。
這姑娘不行,我卻可以,看來我在夢裡還真是扮演一個道人。
衛同塵再次牽住趙伊寧的手,叮囑道:
“抓緊。”
後者冰涼的手指微弱地回蜷了一下。
衛同塵隨即迎頭穿過鏡面,宛如穿過水幕。
踩空的失重感傳來,落至一半,重力彷彿扭轉,扯著他踏在堅實的地面上,眼前的景象也驟然變幻。
他握緊女孩的手往前一拽,便將趙伊寧從牆上的全身鏡中拉出來。
一脫離鏡子,衛同塵原本就不太清醒的意識愈發模糊,彷彿醉酒一般,諸多雜念更加跳脫。
花幾秒鐘適應後,他觀察四周:
街上的霓虹燈照進窗戶,帶來一點弱光,壁掛空調仍在運作,吹出絲絲涼氣。
床上有個和趙伊寧長相一樣的女生,正抱著半人高的兔子玩偶酣睡,但眉頭緊皺像是做噩夢——這應該就是她的本體。
“你是怎麼被拘得魂?”
“……”
趙伊寧的魂魄還是那副呆滯的神情,不言不語。
好吧,估計是大腦算力不夠,夢中前置劇情沒法完善。
衛同塵回頭去看鏡子,裡面到處都是血色符文,哪怕已經破裂,也有種令人不適的妖異。
這邪性的東西還是毀掉為好……
他抬手穿過鏡子,一縷電弧從掌心迸現。
就像小時候在夢裡本能地就會飛一樣,電弧隨衛同塵的心意驟然膨脹,淹沒了鏡中畫面。
響聲沒有溢位,強光卻照亮了屋子,甚至讓對面的大樓都暫時亮如白晝。
一縷弧光躥到鏡外,打在木質框架上,留下一點細微的焦痕。
當他收回手,光芒立刻熄滅,鏡子恢復正常,怪異的景象消散無蹤。
“咦?”
衛同塵發現鏡子照出的臥室陽臺上,居然擺放著好幾個畫架。
他走近一看,是些國畫、素描和油畫,都很漂亮,而且左上角還貼著便利貼,寫著是哪一天要交的作業。
這紋理和細節……今晚的夢挺真實啊。
不過這姑娘不是演員嗎,做個夢怎麼還給人腦補了繪畫技能?
“4月7日,這幅是明天的。”
衛同塵忽然生出一絲惡趣味,從旁邊盒子裡拿起鉛筆,在這副畫的空白處畫了個簡陋的豬頭。
欣賞完自己的傑作,他瞥見身旁的趙伊寧,才意識到自己還牽著人家的手,蓋因魂體毫無分量才被忽略。
他趕緊鬆手說抱歉。
趙伊寧毫無回應,只是愣愣地走向本體,剛到床邊就化為煙氣沒入軀殼。
衛同塵本想靠近看看有什麼變化,卻突然產生強烈的抽離感,意識瞬間陷入沉睡。
“啪塔!”
鉛筆掉在地上滾到床邊,陽臺已空無一人,畫上的鉛色豬頭反射著幽幽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