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扶搖河山

第815章 計深定風雲

神京城北郊外,殘蒙使團大營。

時近凌晨,天宇幽黑,東方還未顯露晨曦,郊外荒野廣闊深邃,四下一片死寂。

使團大營如蟄伏黑暗中的巨獸,營中除點亮幾處照明火堆,再無其他音聲動靜。

正是夜中最睏乏之時,大營木柵營門前,一隊穿甲提刀兵卒,有些無精打彩的來回巡弋。

距離殘蒙大營五百步距離,屹立著五軍營派駐大營,裡面駐紮三千精銳。

營中雖然也同樣寂靜,但守營巡邏兵卒精神抖擻,不敢有稍許懈怠。

因為這三千五軍營精銳,之所以駐紮在使團大營附近,便是為監視殘蒙使團舉動,以防不測。

兩座大營相距五百步,快馬衝鋒瞬息可至,形成相互膠著制約之勢,非到萬不得已,那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

此次殘蒙使團入京求和,隨行人員多達兩千,除了入城八百人,駐紮城北郊外尚有千人之多。

殘蒙人精於騎射,驍勇善戰,上千精卒聚營,不得不讓人慎重待之。

漆黑夜幕之下,寥闊荒原之中,兩座大營看似互為犄角,實質卻是森然對峙。

它們雖各自沉寂無聲,卻衍生出的無形威勢,充斥流動在空寂荒原,宛如實質,經久不散。

突然之間,使團大營門口巡弋士卒,前一刻還無精打采,下一刻似乎打起精神,不約而同往北望去。

遠方無盡的黝黑之中,隱約傳來細密急促的聲響。

那聲音初時極輕,彷彿掠過荒原的夜風,讓人有些難以辨清。

但草原人長於馬背,馳騁於遼闊無垠之地,他們聽覺比漢人更加敏銳,即便隔得較遠,也能察覺細微動靜。

那聲音初時極遠,幾乎遙不可聞,卻飛快向使團大營靠近,瞬間便打破荒原的寂靜。

聲音急促密集,充斥張狂的力量,像是擂動大地的鼓錘。

使團守營軍卒都是草原精銳,最熟悉快馬疾馳之音。

遠方傳來的馬蹄聲勢,至少也是三騎並馳飛馳,才會發出這種動靜聲勢。

領頭軍卒想到城中曾傳遞口信,一下便醒悟過來,飛快入營報信。

使團大營很快生出騷動,寂寂無聲的寧靜被打破,緊接著營門洞開。

十餘騎快馬衝出大營,向著遠方的馬蹄聲迎去。

使團大營傳來諾大動靜,驚動五百步外的五軍大營,營中火光次第亮起,營帳中湧出無數軍士。

營柵各處要緊位置,飛快被士兵佔據警戒,整個五軍大營幾息之間,便如同炸毛的刺蝟,顯露出危險氣息。

……

派駐大營營門處,一五軍營校尉策馬而出,單人獨騎,向著使團大營緩馳而去,以免引起不必要誤會。

還沒等他靠近使團大營,北向黑夜中衝出十餘匹駿馬,風馳電掣一般,飛快的衝入使團大營。

人馬飛馳捲起強烈勁風,帶著一股驍然之氣,五軍營校尉心中吃驚,下意識勒住胯下馬匹。

大聲問道:“我乃大週五軍營校尉李浩陽,奉我家主將之命,特來詢問,你方營中何事喧譁,請速告知!”

使團大營守門兵卒之中,出來一位領頭之人。

操作略微生硬的漢話,喊道:“方才使團信使北來,馬隊奉命出營接引,並無大事。”

那校尉聽了這話,不由鬆了口氣,上千殘蒙使團兵卒駐紮城外,本就是十分敏感之事。

三千五軍營精銳負責監控之責,自然事事都神經緊繃,生怕出現什麼異變。

但殘蒙使團入京議和,為取得和議最大利益,過程諸事情況報送草原,以便商榷決策,也在常理之中。

校尉見使團大營重新恢復平靜,便撥轉馬頭回營交令。

沒過多久時間,兩座大營重新恢復平靜,在幽藍夜幕籠罩之下,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是使團大營後帳出口,兩匹快馬輕騎出營,向著神京城的方向飛奔。

過去不到一刻鐘,使團大營另有一匹快馬出營,也向著同樣方向飛馳。

只是如今天色尚早,即便他們趕到城門口,也要等到卯時三刻,城門開啟才能入城。

……

神京,鴻臚寺會同館,鄂爾多斯館驛。

冬日夜長,東方微露一絲晨曦,在天邊染上朦朧光暈,但會同館依舊籠罩在漆黑寧靜中。

館驛主屋外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扈從頭領忽而幹走到門口停下。

輕聲說道:“臺吉,城外大營傳來訊息,北邊有信使抵達大營,城門剛開便已進城。”

屋內床榻香軟甜馨,諾顏臺吉聽到門外聲音,一下坐起身子,臉上露出興奮之情。

卻沒有急著起身開門,問道:“可是父汗的信使從北邊過來?”

睡在身邊的丫鬟小霞,睡眼迷濛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顯得睡態可掬。

她輕輕掀開被窩,棉布小衣領口敞開,露出水紅色肚兜,一抹晶瑩如玉的頸膚。

從榻上伶俐跳下床,點亮案几上的蠟燭,從衣架上拿了件棉袍,細心披在諾顏臺吉身上。

門外忽而幹繼續說道:“臺吉,不是大汗的信使,而是土蠻部信使。

臺吉讓我們在城北大營人手,盯緊北向來往動靜,他們發現來人徹夜趕路,入營很快便出營入城。

形狀顯得十分緊急,便派人沿途跟隨,跟著他們一同入城,急報給臺吉知曉。”

諾顏臺吉頭髮散亂,睡意卻已全消,搖曳燭光映照俊俏臉龐,神情間滿含著失望。

喃喃自語道:“信件送出已多日,父汗的信使至今未到,不知是否出了紕漏,土蠻部信使卻連夜入城……

忽而幹,你盯緊土蠻部館驛動靜,一旦有什麼異動,立刻回報,小霞服侍我穿衣。”

小霞說道:“臺吉,天還沒亮呢,這兩天你都睡不安穩,還是再睡些時候,小心熬壞了身子。”

諾顏臺階說道:“我哪裡還睡得著,也沒有那麼精貴,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小霞無奈只好幫他穿衣繫帶,又幫他梳髮盤髻,諾顏的目光卻望向窗外。

口中自言自語:“原以為一帆風順,卻是好事多磨,如今我都有些怕見到賈琮……”

……

榮國府,賈琮院。

窗外黑沉的天空,漸顯露第一輪晨曦,淡漠的光線透過窗屜間隙,脈脈照入室內。

在光亮的棗木地板上,留下明黃色光斑,房間裡寧靜的黑暗,彷彿被瞬間點亮。

泰藍福壽熏籠,閃動微弱的紅光,傾吐清甜的蘇和香氣。

拔步床上帷帳低垂,錦被擁軟,香氣盈盈。

芷芍依偎著賈琮,皎潔粉嫩的俏臉,倚靠在他的肩窩,滿頭秀髮如雲似霧,散亂堆積在紗枕上。

即便還在甜夢沉酣,雪潤絲滑的手臂,還下意識摟在賈琮腰間,似乎捨不得分開。

或許是有些溫熱,錦被不經意褪下稍許,露出一截雪白無暇秀肩,裹著淡藍色肚兜的玉潤春山。

肚兜上繡著芍藥花枝,枝蔓纏繞,精巧細緻,栩栩如生,清雅香豔。

自從那次兩人頭回歡好,賈琮說過喜歡芍藥花色,芷芍便念念不忘,私下做了多件……

等到棗木地板上的光暈,稍息又明亮幾分,賈琮便從酣睡中醒來。

取出枕下的鎏金西洋掛錶,就著帳中昏暗光亮,看了看時辰正是剛好。

他身子只是輕微動盪,靠在身邊的芷芍便驚醒,睜開水潤明亮的雙眸,問道:“三爺要起身了?”

賈琮笑道:“時辰稍許有些早,還能歪上一刻鐘呢。”

芷芍坐起身子,說道:“那還是早些起來,三爺要入宮上朝,捯飭的事情多,趕早些總沒錯。”

賈琮伸手在她腰上一摟,芷芍香軟柔滑的身子,不由自主倒在她懷裡。

笑道:“起身的那些事情,晴雯她們都做慣了,沒一會就都齊備,用不了多少時間。

你怎麼精神頭比我還好,昨夜就一點也不累?”

芷芍聽了這話,俏臉有些發熱,嘴角微微一抿,乖巧的靠著他懷裡。

拿過賈琮的鎏金掛錶,放在手心來回把玩,仔細看上面的錶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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