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魚的感覺沒錯,陸夫人確實是這麼想的,自己的兒子年輕,身體也一直很健康,兒媳更是千挑萬選,透過層層考驗的,兩個人又這樣年輕有精力,萬一就有了呢?
讓陳稚魚坐下後,她目光一轉,看向端坐在那裡的陸萱,微笑道:“今日,便有萱兒來佈菜吧。”
陸萱微怔,遂忙站了起來。
伺候母親,她是萬分願意的,小的時候,她就願意在母親的面前顯眼,只求母親多看看自己,記住自己。
可方才,明明身為兒媳的陳稚魚要去佈菜被她攔下,卻讓自己好端端坐在這裡的人站起來做事,陸萱心裡有些不自在。
她總覺得,母親這是意有所指。
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她戳穿了陳稚魚的真面目,不求母親能立即發落她,但怎麼能連一點波瀾都激不起來呢?
今日,這明顯是疼惜她,不讓她累著,反使喚自己,這樣的對比之下,陸萱心裡哪兒能想得過?
老實的站在母親身後,抿著唇為她佈菜,心裡不甘也不願,她都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到對面那雙嘲笑她的眼睛,這下可是得意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母親抬了她,卻下了自己的面子。
實則陳稚魚壓根沒往她身上看一眼,伺候陸夫人的大丫鬟得宜正在她身邊,獨給她端了碗燕窩來,還給她盛了碗馬齒莧粥,碗裡夾了塊茯苓鯽魚羹,在她俯身下來時,陳稚魚忍不住小聲的說道:“好了不用了,你夾多了我都怕吃不下。”
得宜與她溫婉一笑,遂放了筷子,讓她先用。
陳稚魚輕嘆了口氣,這一頓飯可見是都下了功夫的。此刻她也只怪自己學醫,對一些膳食頗有些瞭解,得宜夾給她的這些,都是滋補身體,以便懷孕的。
而那邊,陸曜碗裡的炙蛤蜊、鹿尾燒鹿肉……都是壯陽的東西。
見他面不改色的吃下,陳稚魚咬了咬唇,還是沒忍住側過去提醒了一句:“這些還是要少吃,容易上火。”
陸曜怎會不曉得這些的效果,他自己是用不上這些外來之物的,但終歸是長輩的心意,當著長輩的面,他總不能丟出去。
見她擔憂的看過來,想到他會醫理,應當對這些東西瞭如指掌,食補食補,補的什麼她也應該心裡有數。
笑說:“下午我帶你出去射箭,消耗消耗就好了。”
一聽要射箭,陳稚魚眼睛都亮了一下,一時,也不去糾結面前的菜品了。
陸夫人在對面看他們垂頭低語,臉上有了笑意,回頭看了眼站在後面的陸萱,見她微微蹙眉,神情凝重的垂著眼眸,便知她也是看到了。
這個姑娘是個傻的,一點不像她的父親,也不像她的姨娘那樣謹慎,殊不知陳稚魚嫁進這家便是公認的陸家媳婦,她這個做小姑子的,怎麼能當眾打她的臉呢?別說不是真的了,就算是真的,也由不得她當著眾人的面去說出來,這種醜事,不捂嚴實了,傳出去毀的也不只是她陳稚魚一個人的名聲。
“好了,你去吃飯吧,今天做了你愛吃的冬瓜湯。”
陸萱扯了扯嘴角,笑的牽強,回到座位上時,偏頭看了眼安靜用飯的陸芸,心裡陡然升起一股說不明的煩感。
這些事情明明都是她私下告訴自己的,自己也確實想攬這個功勞,去告發一個明顯有事的女人,可現在戳穿不成,反惹一身騷,看這架勢,一家人都向著陳稚魚,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說的話,而她在今日被冷漠之後,也開始懷疑起這件事情的真實信來……
事情都是她說的,可吃了悶虧的卻是自己,她還能好生生坐這兒吃喝,殊不知她的心就像是堵了一塊鐵,快要炸了。
飯後,方夫人說道:“晚上我送幾壺酒去止戈院,是你們方舅舅大老遠的從雲麓帶來的,說是給子摯的。”
陸曜一聽,忙拱手道:“真是多謝二孃,也多謝方舅舅了,這麼老遠還惦記著我。”
方夫人笑的無奈:“我還說呢,送什麼不好,偏給孩子送酒,這酒喝多了傷身呢。”
陸夫人笑道:“哪裡是小孩子了?都是成了婚,給人做丈夫的了,也就你把他們當孩子看,真喜歡孩子呀,就等再過些日子,媛媛肚子裡的孩子要出來了,說不準,咱們家也有個喜事呢。”
這話便已經是明目張膽的往陳稚魚身上引了,一時間,所有人都揶揄的向她看去,叫陳稚魚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