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院基本不用她操心,分給了她的那幾個丫鬟,都做著瑣碎的事,到現在,還沒有給她們安排多重要的活兒,也實則是陳稚魚本身不是個多事的人,只有一個喚夏貼身伺候就已經足夠了。
但見陸夫人將底下的人安排得明白,每個人即便是做一件很小的事,也都各司其職,便覺可學。
陸夫人這邊安排完了,轉過來看陳稚魚,見她一動不動規矩地站在一邊,說:“等再過一會兒,她們幾個就都會來請安,你可想好了如何解決陸萱的事?”
這個問題無疑是站在她的角度上,也表明了是站在她這邊,陳稚魚抬頭看去,見陸夫人神色平靜,心口一軟,說道:“先前大少爺說,叫萱姑娘拿出證據來,此事沒了後文,可我想,既然事情已經被捅了出來,若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消沉下去,對誰都不是件好事,我立得住自然不怕查,只是萱姑娘心裡有誤會,誤會還是要早些解開的好,都是一家人,何必因此生了嫌隙。”
看她分析得條理清晰,陸夫人忽然覺得好笑。
這個出身不顯的女子,竟將她府上的姑娘都比了下去。
這樣的胸襟,這樣的寬容,又生了一副巧嘴,也難怪當初僅憑她一張嘴,就讓方家兄弟對她起了心思,送到了自己面前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確也發現了她身上的這個優點,她很能說,且說得叫人聽得舒服,這是一種本事。
京中多的是長了嘴不會說話的人,有些人話說出口,得罪人了都還不知。
“她汙衊了你,甚至對你不敬,你卻覺得這只是誤會,解開了就好,難為你有這柔軟的心腸。”陸夫人笑說了這麼句,聽不出是誇還是諷。
陳稚魚只說:“都是家裡的姑娘,即便是有什麼齟齬,作為長嫂也應該多包容才是,如今事情還不明瞭,即便我知道我是清白的,也要看她最終是怎麼說,不能冤枉了我,也不能委屈了她。”
飯菜陸續上桌,陸夫人示意她坐,眼眸一直在她身上打量著,試圖看出她說這話的不真心。
“就不覺得委屈嗎?”
陳稚魚目光擺得很正,與她說道:“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不當計較的時候,太過計較反而失了和氣。”
責人之心責己,
恕己之心恕人。
陸夫人默默唸著這句話,目光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老實來說,自己在她這個年紀若是受了冤屈,一定不會就這麼放過,可她偏偏就如泉水一般,清澈見底,能說出這樣的話,心中可容納百川。
一個陸萱怎麼可能玩得過她?那孩子自小心思重,只是一直以來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便也無法糾正她的性情,可如今見陳稚魚的模樣,好像可見她未來會在這個嫂嫂身上學得道理,將其改變。
但願她不要辜負了她嫂嫂這份容人之心。
早飯過後,太陽照射大地,樹上的雀兒嘰嘰喳喳奏響了樂曲,陸菀帶著薏疏,陸茵、陸萱、陸芸相繼到場。
其他人看到陳稚魚,都客客氣氣地與她打招呼,笑著說話,陸萱跟在後頭,張嘴喊了一聲嫂嫂,就沒有多的話了,陳稚魚本以為她是拉不下面子同自己說話的,見她今日還知與自己打招呼,便看了她一眼,衝她點了點頭。
陸萱不自在地別過頭去,心裡很不自在,一家子其樂融融,她和陸芸彷彿兩個外人一樣。
陸芸也就算了,回京城沒幾天,她呢?她是正經的二房姑娘,如今混的竟沒有一個陳稚魚在母親面前的臉。
還有那陸菀,母親這麼喜歡她,也不知是為何了。
陸茵更不用說,向來只知討巧賣乖,裝痴賣傻,才惹母親喜歡,只有她……怎麼努力了,都融不進去。
不應該這樣,至少她不應該被一個外來的陳稚魚比下去。
陸萱情緒複雜,但是更多的話卻不敢說了,她哪有證據?陸芸也明確拒絕了她,不可能與她作證,如今惹了這麼樁事在身上,像個地雷一樣,不知何時就一腳踩上了,等引爆的時候,又不知會是多少麻煩。
每每過來請安,心裡都忐忑不安,又想提這事,又不敢提。
她提防陳稚魚,怕和她在一處多待會兒,她下一句就會來問自己:可找到證據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