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反應如此之大,陸夫人冷著眼瞟了一眼收回了視線,而這時,透過陳稚魚見鬼一般的神情,陸芸猜測到了什麼一般,轉頭看過去,頓時倒在地上,神色慘白直連連搖頭,毫無形象地往後退著。
“叔母!叔母!芸兒沒有做壞家族顏面的事!我只是與他見了一面,僅此而已,叔母莫要殺我!”
若說之前還覺得二房管不到大房頭上,對此也不屑一顧,而今這殺器便明晃晃地擺在面前,她意識到叔母是要來真的,便只知求饒了。
陳稚魚屏住呼吸看向婆母,只聽她說:“我能查到的事,假以時日,有心之人也能查到,你父親是大將軍,難道你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個私通的女兒嗎?屆時陸家政敵藉此發作,參你父親個治家不嚴的罪,陸芸,你的行為,不僅僅是毀了自己的名聲,連帶著整個陸家都要被你連累!”
陸芸哪裡想到會這麼嚴重,她只是腿軟的連站都站不起來,只好哭嚎爬向叔母,模樣狼狽至極。
“真的沒有,我清清白白,只是與他吃了個飯,他是有名的行商,我是存了糊塗心思,但我也不敢做那沒臉之事啊!叔母,您容我辯解,我是錯了,甘願受罰,但我不能冤死!”
陸夫人此刻,冷漠的像是沒有感情一般,那雙銳利的眼神陳稚魚頭一次見,她不知道,那眼神裡的情緒,是不是就叫殺機,但這一刻她清晰地知道,陸夫人絕不想放過陸芸,不是警告和嚇唬,她是真存了殺了她的心思,以絕後患。
來不及多想什麼,陳稚魚只得上前一步,說道:“姑娘年紀小辦錯了事,還請婆母再給她一次機會。”
上一次她插手陸夫人的決策,陸夫人沒說什麼,但這一次,她話音剛落下,陸夫人便冷眼掃視過來,厲色道:“婆母做事,哪有你置喙的餘地?你還能做得了我的主了?”
這一次,陸芸沒有心思嘲諷她寒門女上趕著捱罵,也來不及訝異她為何會幫自己說話,只將希望放在她身上,希望能勸住叔母,不要真對她下手。
陳稚魚微愣,但也沒有因為婆母的怒喝而退縮,此事不為別的,為一條性命,也是為陸家,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陸芸死在她面前。
更何況,此事也算是因她而起,若非她提醒了婆母,陸芸也不至於走到死路……
“婆母容稟,如今的陸家經不起動盪,芸姑娘花一般的年紀,在邊關十幾年都身體康健,來了京中主家不過兩個月,就突然'暴斃身亡',這說出去難免叫人起疑心,萬一有那好事之人暗查到了什麼,情況只會更糟糕。”
陸夫人看向她:“那你說,此事如何解決?死一個姑娘,成全了陸家所有女兒的名聲,萬一那商人兜不住將此事告知了旁人,那也是死無對證,但她活著,就會被人攻訐,如今只死她一個,等事情真到敗露那天,那她就是拉著陸家所有女兒陪葬!”
陸夫人擔憂的是沒錯,一個有婚約在身的世家女,與外男私會三個時辰,任誰都不會往好的想,但若因此就收割了一條性命去,對陸芸又如何公平了?難道那商人就沒有問題嗎?
與在室女私下相處就該預知此事會壞了一個姑娘的名聲,可見他是不在乎的,既然如此,憑什麼要陸芸以付出性命為代價,了結此事呢?
她實在不理解陸夫人的處事,更不會認同。
人活一世有多不易,多少生了重病的人都在掙扎求生,如今卻要因此事輕飄飄地要了一個花季少女的命……
陳稚魚默住,她轉身看向陸芸,聲音發沉道:“若想活命,接下來我的問題,你都要如實回答,但凡有一個字不真,我都幫不了你。”
此刻的陳稚魚在陸芸眼裡仿若神仙,一點也不見先前看她的輕蔑,她直點頭,眼淚成行地往下流。
“你與他,可曾交換信物?”
“不…不曾,我沒給他任何東西,他只送了我一個西洋鏡。”
“可曾書信往來?”
“有過一次,就是沙漠節那次,但我很謹慎,見到他後便叫他將信還了我。”
陳稚魚看著她,輕輕挑了挑眉,只在心裡暗想:到底還是長了腦子,曉得不能留個把柄在別人手裡。
其實,話問到這裡,陳稚魚心裡就有數了,她既然做事滴水不漏,大約也不會叫一時的春心萌動而壞了腦筋,頭腦一熱便委身於他。
但身後坐著陸夫人,陳稚魚到最後,還是將話問出了口:“你,可有與他行夫妻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