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的這些日子陳稚魚發現了,陸曜偏愛玄色衣裳,但她私心覺得,他穿硃砂、月白、寶石藍的衣裳也很好看,如今是年輕,等再過幾年,人的閱歷豐富一些,年歲長些,穿那紫色也顯氣質。
只是他有自己的喜好,陳稚魚也憑著平日對他的觀察,給他搭配衣裳。
初夏的衣裳時而加厚減薄,還是留了幾件稍厚一些的,夏衣輕薄,上面的花紋繡法也很考究,有些布料薄薄一層,那圖案若繡的重又厚反而不美。
店鋪送來的布料顯然要比先前的好許多,這也讓陳稚魚更慎重了,那老闆只讓她在未做成衣的布料上繡圖案,並未要求繡多大,反而還問了她一句,可有見解?
一個好的繡娘必要有好的眼光和獨到的品味,既然想做出自己的特色,陳稚魚當然也不吝嗇動動腦來想想,融合自己的繡法,要做怎樣的成衣好看。
但是,她也是有條件的。
繡法能賣錢,她的點子一樣可以,等她將自己的一些需求告知了那老闆,好在他也爽快,不僅承諾為她免費地做一套成衣,還多讓一分利。
一分利不多,但卻是擴寬合作內容的一道口子,這也讓陳稚魚愈發高興起來,她有預感,若這次她自己做出來的衣裳能在京城留下印象,將是她開啟通道的最佳機會。
接觸陸家越多,尤其是陸夫人這些日子給她透了一些陸家產業,這讓她也萌生了一個念頭。
何不做出名聲了,自己做獨立的衣裳鋪子呢?
此事雖有些遙遠,但一想,就更有動力了。
在京城生活,沒有充足的銀兩不行,沒有頭腦更不行。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事業版圖當中時,沉寂了幾日的陸芸突然找上門來,來意不明,令她意外。
在“任如意”的接待廳接見了她,丫鬟上的是她新淘來的花茶,一入口,唇齒清香,陸芸今日模樣端莊,眉目間少了許多傲氣,在陳稚魚面前,也難得低眉順眼。
這一改變,倒是令她頗有些意外,但人都主動上門來了,陳稚魚自然也不可能板著一張臉,再說,在她心裡,兩人本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自以平常心接待她。
“芸姑娘今日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陸芸摸著腕子上的鐲子,神情溫和的道:“不知嫂子可知道,京城廟會、遊會各種各樣的活動繁多,也都是閨中女子們出去放風的好時候。”
這個,陳稚魚倒是聽說過,只是她向來事多,平素都關在院子裡好生地繪草圖,琢磨衣裳,倒也對那些玩樂沒什麼興趣,見她像是有興致的模樣,陳稚魚便說:“可是想去哪兒玩兒?若有想法,便可告知婆母一聲,帶上護衛丫鬟,坐府裡的轎子出去,莫要太晚回來就好。”
陸芸看著她,見她認真的答話模樣,心底微微冷哼一聲,面上卻是平和如常。
只是在她說完以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之意,躊躇一息後才說:“你也知道,才出了那樣的事,恐怕叔母惱了我,不會答應放我出去玩吧。”
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但事情總歸是過去了,既然沒有像關犯人一樣關住她,那便說明最基本的自由是有的吧?
見她沉默靜思,陸芸趁熱打鐵道:“聽說近日要舉辦千船匯,就在原烏江上,男女分船,許多官夫人、豪太太還有姑娘們都會在呢,陸家也有幾個年輕的姑娘,芸兒此番也不止是為了自己,更想與姐姐妹妹們一同出去遊玩。”
說來她們回了京後,就一直待在府裡,卻是未曾出門遊玩過什麼,許是憋壞了,便是高門之女,也沒有拘著不讓出門的道理,陳稚魚思索了會兒,只說會與婆母商議,畢竟安排府上姑娘們出門遊玩的事,她一個人是做不了主的。
萬一途中出點什麼事,她也擔不起責。
次日一早,去給陸夫人請安過後,陳稚魚將此事提了一嘴,陸夫人並沒有什麼不允的理由,實則陸家未被聖上斥責之前,京中多少宴會、馬會的帖子送來,她也都會挑一些帶府上的姑娘出去,如今陸家低調了不少,但也不能一直拘著不出府,便告訴了陳稚魚該準備些什麼,叫她務必保證幾個妹妹們的安全。
“千船匯流傳已久,向來安全,但到底是在水上,你作為嫂嫂,既然跟著,便要確保她們的安全,好好帶出去,也好好帶回來。”
陳稚魚本不想去,但事是自己提的,看陸夫人的態度,她也不好拒絕了,只問:“婆母不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