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見識了這位少夫人是如何發作的,此刻誰也不敢上前去觸黴頭,只怕這火燒在自己身上了。
況且,在場所有的人,誰都不敢保證,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就真做到了一絲不苟,此刻也誰都不敢上前去現眼,怕被這位少夫人注意到了,徹查到自己頭上,人在其職,總會有那麼一兩件事是說不清的。
慶婆子此舉著實令人意外,陳稚魚將她看著,看得慶婆子低下了頭,訕訕地笑著。
“你是個好的,這種時候還知憐惜他人,足見善心了。”
聲音溫和地在耳邊,慶婆子不敢相信的抬了抬眼睛,小心的看了眼少夫人,卻見她此刻臉上是溫柔的笑意,不復方才的寒霜,一時被她溫柔的笑晃了眼,呆呆的看著。
“若有本事,再好的院子他們都能爭回來,若沒本事,住在這裡也只會觸景傷情,對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此舉也是為了告訴所有人,無論你們是誰,爹孃是做什麼的,家裡有幾代人在這府上做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從當下看未來,是要靠自身的努力,誰也甭想靠著父輩的努力坐享其成。”
一句話,推翻了往日種種,也徹底擊碎了一些好吃懶做之人,企圖子承父業的想法。
這個規矩一出來,不知會引起多少人的反應和抗議,但陳稚魚還是這麼說了。
連田嬤嬤都擰起眉頭,有些不解地看向少夫人。
陸家多少年的規矩都是如此,幾代的人都在效力,可你現在突然說往日種種不作數,今日未來看當下,誰能受得了?
而這時,何花扶著門框走了出來,看她模樣還是很虛弱,是強撐著走出來的,直走到少夫人面前跪下,聲音哽咽:“多謝少夫人救我兒性命,奴婢何花必當鞠躬盡瘁,誓死效忠少夫人!這院子早就該收回去了,這些年無論公爹還是婆母都未做一件實事……這體面的院子也輪不到我們這樣的人家住……”
她說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一把擦過,雖是哭著流淚,但那眼裡已然迸發出希冀的光彩。
“這裡承載了太多痛苦和眼淚,少夫人說的是,想要什麼樣的日子,合該奴婢們自己去努力,等來日,再好的院子奴婢也能掙得回來!”
見她如此,陳稚魚眉眼柔軟,心裡的那口濁氣徹底散了去,示意鴻羽將其扶起,與她說話時眉梢都是笑意,唇角微微勾起:“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日子還長,你們也都還年輕,努力做吧,該是你的,總會回來。”
……
事畢,陳稚魚回到慕青院向陸夫人彙報此事。
此時慕青院沒有別人,倒是太師難得一見的在此處。
極少有機會見到公爹的陳稚魚,在見到陸太師之後,稍作停頓,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陸太師話不多,傳統計程車大夫模樣,做了多年的重臣,身上早有一股不露自威的氣勢,他微微頷首,陸夫人也叫起。
陳稚魚從善如流,規矩地站在堂下,得了准許這才稍近一些,雙手覆在腹前,將卞婆子的事一一道出。
饒是是見過了大風大浪的陸太師和陸夫人,在聽到卞婆子的所作所為後,也都沉默了下來。
這種低劣惡俗的事情竟就發生在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過去,當主子的一點沒察覺,當然,這也怪不得他們,陸府人口少,說也有兩百,有些都不在眼前伺候,誰又能清晰地記得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呢?
但發生了這種事情,說到底也和上頭的人放得太鬆有關。
陸夫人一時沉頓,暗暗思索這些年的紕漏之處,陸太師則問她:“這個婆子,你打算如何處置?”
陳稚魚抬眸,神色平靜,語氣卻稍顯強硬。
“兒媳沒有打算,因為兒媳已經處置了她。”
語言是有講究的,她說出這句話來,絕不僅僅是一句交代,更叫人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她的憤怒和強勢。
她的強勢在於她已經下達了指令,處置了那婆子,絕不允改變。
“卞婆子作惡多端,仗著自己曾在老夫人身邊伺候過,自覺有體面,有風光,不僅賭博,還強迫自己的兒媳換子,換去之後時常虐待,今日若非發生這等驚天駭俗之事,只怕這樣的日子那何花和她的孩子還要再熬上幾年……”
說到此處,長出了口氣:“兒媳只覺這樣的人可恨,更不配被陸家好生安置,不僅收了賜給他們的院子,還將卞婆子送去了萬恩農莊,終生不出。”
陸夫人臉色變了變,這麼多年,饒是她自己,都不輕易地對府中的老僕動用重罰,更別說此人還是在自己婆母身邊伺候過的,老爺又極重孝道,此事……
不由向老爺看去,只擔心他下一秒就拍案而起,斥責陳稚魚魯莽行事。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