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婆子聽不下去了,上前去狠狠推了她一把,惡狠狠道:“賊婦!等少夫人看完,若真有別的問題,你就等著吧!”
人命關天的事,竟也敢胡鬧?
此處暫且不提,裡頭鴻羽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不敢往床上看,陳稚魚回頭時才發覺她緊張的滿頭是汗,便知她是心裡頭害怕。
“不用害怕,人還沒死。”
鴻羽“啊”了一聲,人呆呆地,也沒問什麼,這幾個丫鬟裡,屬她最是沉默寡言,尋常不愛多話,也不愛多問。
不過多時,喚夏幾乎是拽著府醫一路跑進來的,來了以後沒有廢話,陳稚魚立刻說清了那小女孩的症狀。
“口烏眼灰,舌僵指甲青,應是誤食了什麼相沖的,陷入了假死症。”
那府醫忙上前去,幾經探查,又拔出幾根銀針,刺入女孩腦中,臂上,還有心口處的稍下一些的地方,又過了幾息,床上的人忽然猛抽了一口氣,嚇得鴻羽尖叫一聲,差點以為詐屍了。
陳稚魚卻笑了,那府醫從閻王爺手中將人搶回來之後,也露出了笑意,將針收了起來,轉過頭看向少夫人,目光微閃,滿是敬重和欣賞。
“不想少夫人,還有這等才幹,若非少夫人警覺,這姑娘入了土,就真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陳稚魚只點點頭,她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自信的,那些年跟著師父,即便許多病症沒有親手接觸過,也都聽師父講過。
“不過是湊巧運氣好,此事還請你保密。”
府醫點點頭,自曉得閉上嘴巴,後又提醒門口的德順:“你妹妹還沒有好全,你得跟我回去抓幾副藥,讓她每日三副,一頓不落。”
屋外的人早就呆住了,不是說人都死了嗎?怎麼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人又開始喘氣了?那卞婆子更是滿臉不可置信,一直說道:“這不可能!我親手摸過,早就沒了氣息,渾身也在發冷,明明就是死了,怎麼會……”
陳稚魚看向她,眼神冰冷:“尋常人家的孩子,若是突發惡疾,即便探不到呼吸,第一反應也該是去請大夫,今日若非我多了個心,你的女兒就真是要被你親手害死了。”
卞婆子神色呆滯,神色古怪,嘴裡喃喃:“這……我真以為她死了才答應給人家配陰婚的,如今可怎麼好?這活死人也不吉利啊……”
陳稚魚對田嬤嬤使了個眼色,自己先走了出去,去到堂屋,坐在上首,等人進來。
她是學醫的人,也曾用自己的本事也好過一些病人,醫者仁心,府上出了這樣的事,她當然會先看一看出事的人,即便是真死了,也要儘自己所能,探清死因,是否真的是突發惡疾,還是……人為。
懂醫術的人又怎會害怕死人晦氣呢?
如今救了一條人命,她心中是激動的,但激動之餘,最最重要的,還在眼前,在這個卞婆子身上。
卞婆子被帶了進來,心裡有些失魂落魄的,但見上頭臉嫩的少夫人,一時挺直了脊背,滿是皺紋的臉上,是不可一世的孤傲。
“大膽卞金花!你可知錯?”
陳稚魚目光倏地冷了下來,直直看向站在中央的老婆子。
從未見她如此急言令色,就連一路跟過來的喚夏都被鎮住,也是一瞬,立馬跟著自家姑娘,狠狠地瞪著那老婆子。
卞婆子也沒想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少夫人嚇唬起人來,竟這麼有氣勢,那雙眼分明是柔和的,可此刻卻有幾分上位者的威嚴,令人懼怕。
虛了一瞬,卞婆子忙辯解:“這…老婆子我也不會醫呀,誰曉得她只是病了。”
這一回壓根不用陳稚魚自己開口,喚夏作為她的左膀右臂,就替她說出了口。
“你是聾了還是傻了?方才少夫人就說過,若遇急症,即便是誤判死亡,也該請大夫來看看,而你草草就要下葬,給人配陰婚?你當我們少夫人是閒得慌來管你家破事,若非你做的這麼缺德,能見到少夫人?”
那卞婆子還從沒叫一個小輩這樣劈頭蓋臉的斥罵過,一時老臉通紅,一股氣陡然而生,竟叉起腰來,張開嘴唾沫星子橫飛。
“你個小蹄子,還敢教訓起我來了?我在府上伺候的時候,還不知你在哪裡混,莫不是仗著新夫人的勢,便不把我們這些積年的老僕放在眼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