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離開圖書館的時候,本子上已經寫滿了三頁筆記。
情不情書的不重要,主要是熱愛學習,喜歡知識進入腦子的那種感覺。
此外腳踏車筐裡還多了本《三國演義》,大爺明顯是三國迷,給他極力推薦,順便勸他別看水滸。
周硯騎車離開的時候,大爺還在他背後喊了一句:“大丈夫之志,應如長江東奔大海,何苦懷戀於溫柔之鄉!”
振聾發聵!
震耳欲聾!誒?等等。
大爺若有這等鴻鵠之志,怎麼會這麼懂寫信呢?不對勁,大不對勁。
周硯騎著車先轉到橋頭打了兩斤白酒,想了想,又另外打了兩斤,轉回到圖書館,把酒瓶往桌上一擱,笑著道:“大爺,給你打了點酒。”
大爺擰開瓶蓋聞了聞,滿意地點點頭:“橋頭張老頭那裡打的?你娃娃還是懂得起,下回再教你點真東西。”
“要得,大師回見。”周硯笑著說了一聲,騎上車往周村走。
這個點正是忙的時候,村裡的人要麼去賣牛肉,要麼下地去了,一路上沒見著幾個人。
周硯回到老宅,遠遠的就瞧見周齊蹲在門口柿子樹下抱著搪瓷盆喝紅苕粥。
看到周硯在門口停車,他還抬頭衝著周硯咧嘴笑。
他臉髒兮兮的,但笑起來卻格外憨厚質樸,眼神是清澈的。
“慢慢吃。”周硯微笑道,今天這紅苕稀飯裡還有不少滷牛雜,一看就是老太太的傑作。
他們老周家的人想吃到老太太做的滷味,都得逢年過節,他倒是好口福。
周硯提著酒進門,老太太正在餵雞,一隻大白鵝跟在她身後,昂著腦袋,頭頂赤冠鮮紅,長頸如銀槍般繃直,翅膀微微張,新雪般的翎毛泛著冷光,宛若跟隨皇帝巡視的鵝將軍。
院牆上趴著一隻打盹的狸花貓,兩隻白手套踹在胸口,曬著秋日的暖陽,睡的正香。
這是老太太年初提了兩條鯉魚,去村尾那家聘回來的狸奴。
這狸花看著體格不大,抓老鼠卻是一把好手,還時常抓幾隻麻雀打牙祭。
老太太上一隻貓養了十八年,小周小時候愛往老太太院裡跑,就是為了來擼貓。
現在換成了周沫沫,除了有大鵝和貓,還有各種小零食吃。
鄉下耗子多,老太太喜歡養雞鴨鵝,家裡孫輩又多,不放耗兒藥,所以家裡一直都養有貓。
“奶奶。”周硯喊了一聲。
老太太回頭看著他,笑問道:“這大早上的,你怎麼過來了?”
那頭大鵝也盯上了他,腦袋前探,翅膀微張,做出攻擊姿態。
“過來看你嘛。”周硯隨手拎起一旁靠牆的小棍橫在身前,做出防禦姿態,已然是肌肉記憶。
這是看家鵝,就是養不熟。
只認老太太和周沫沫,對他小叔敬而遠之,但對他就不客氣了。
這小棍放的那麼順手是有原因的。
養不熟還燉不熟嗎?
周硯強烈建議老太太今年過年把它給燉了,鐵鍋燉大鵝。
老太太把大鵝趕回圍欄,回身看著周硯手裡的酒,嘆了口氣:“上回拿的還沒有喝完,又打來做啥子。掙得到錢也要存得起,不然就像抱雞婆抓糠——空歡喜。”
“酒又放不壞,你慢慢喝嘛,兩斤酒我還是打得起的。”周硯提著酒進堂屋,放在桌上。
老太太洗了手進來,手裡多了個黃橙橙的大柿子,遞給周硯,笑眯眯道:“吃嘛,早上才摘下來,樹上熟的,抿甜。”
薄薄的柿子皮,裹著熟透的柔軟果肉,周硯雙手接過,裡邊像是包了一汪水,顫顫巍巍,手指輕輕一抓就陷進去一個指印。
周硯腦海裡閃過一些畫面,周沫沫沒出生那會,他在孫輩裡年紀最小,又愛來老太太這院子裡玩,她總會給他拿些零食碎嘴和稀罕東西給他吃,直到他漸漸長大,來的次數漸漸少了。
可每次來,老太太總能變戲法一般拿出吃的,塞到他手裡,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說:“吃嘛。”
“好。”周硯笑著應了一聲,從蒂的位置撕開一點,把嘴巴湊上去先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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