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沈歌體內的詭能從無到有,緩慢但持續地增長著。但隨著探索的深入,他對這座島的疑惑也越來越深。
這座島的生態系統太過“完美”和“封閉”了,詭異之間有著清晰的食物鏈,死亡後屍體會被菌毯分解,能量似乎在以某種方式迴圈,惟獨沒有任何能量向外逸散。
這不符合常理。
沈歌曾深入過無數怪人組織的實驗基地,那些地方即便有詭能約束力場,也無法完全阻止詭能的洩露。而這座島,就好像一個天然的“法拉第籠”,將所有的詭能都死死地鎖在了內部。
“除非……整座島嶼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生物’,或者說……一個巨大的‘實驗儀器’。”
沈歌決定再去一次那個位於島嶼中心的“心臟工廠”,低階詭異提供的詭能已經接近飽和,他需要更高質量的“養料”,也需要解開這個終極謎題。
這一次,他準備得更加充分。
詭能的恢復使他的身體再度得到強化,最大的變化就是堪比詭異的“高速自愈”能力。
沈歌再次來到那個巨大的盆地,眼前依舊是那顆搏動不休的巨型心臟。
沈歌沒有再嘗試從外部“偷竊”能量,他知道那隻會引來無窮無盡的追殺,而是利用“詭眼”,仔細觀察著整個盆地的詭能流動。
很快,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能量,並非單向地從心臟流向肉繭。
在心臟的最底部,靠近那片粘稠菌毯的地方,有一處能量波動極其微弱、近乎於無的區域。
那裡似乎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入口”,正源源不斷地從更深的地底,抽取著某種更原始的詭能,來供給心臟的搏動。
那裡,才是真正的“源頭”!
沈歌的目標,瞬間從心臟本身,轉移到了這個神秘的“入口”上。他等待著一個肉繭成熟脫落,新生的詭異爬出盆地的混亂時機,利用詭異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盆地底部。
沈歌避開了那些如同章魚觸手般蠕動的血管,來到了那個能量最薄弱的區域,撥開厚厚的菌毯,露出的並非岩石或泥土,而是一個覆蓋著半透明粘膜、正在有規律地收縮和舒張的……血肉通道。
就像是巨獸的食道,或是某個龐大的排洩口。
沈歌沒有猶豫,這種地方他來得太多了,深吸一口氣,一頭鑽了進去。通道內壁溼滑而富有彈性,充滿了濃烈的腥臭味。他順著通道一路下滑,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
他從通道的盡頭摔落,掉在一片冰冷而堅硬的地面上,發出一聲金屬的碰撞聲。
沈歌迅速起身,環顧四周,這裡不是他想象中的地下洞穴或血肉巢穴,而是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被廢棄了不知多少年的……工廠!
或者說,實驗基地!
高聳的穹頂上,懸掛著那顆他剛剛看到的巨型心臟,無數粗大的管道從心臟底部連線下來,接入下方一臺臺鏽跡斑斑、奇形怪狀的巨大機器之中。
他正站在一條早已腐朽的金屬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遠處,一個個巨大的、如同休眠倉的玻璃容器林立,表面佈滿了蛛網和厚厚的塵埃,但裡面卻空空如也。
佈滿複雜線路的控制檯早已熄滅,螢幕上滿是裂痕。
牆壁上還能看到一些用未知金屬鑄造的、早已模糊不清的標誌,那扭曲的線條和充滿侵略性的設計風格,讓沈歌感到一種熟悉感。
沈歌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地面。
走到一臺控制檯前,沈歌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塵。那臺儀器的構造、那些線路的佈局、那種追求極致效率的設計理念……
這一切,都像極了,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復刻了……他曾經搗毀的那些怪人組織的實驗基地!
沈歌伸出手,觸控著一臺機器上那幾乎要風化成粉末的金屬外殼。
根據這腐朽的程度,這裡的廢棄時間,絕對不是幾十年,甚至不是幾百年……這是一種經歷了上千年,甚至更久遠時光才能形成的死寂。
現代科技風格的產物,卻呈現出古代遺蹟般的滄桑。
這種強烈的時空錯亂感,讓他得出了一個唯一的、卻又最不可能的結論。
他還在地球!
這裡很可能就是詭異降臨後,徹底毀滅的舊世界!
一個在末日之後,經歷了無比漫長的歲月,又以某種未知的方式,重新“復甦”的地球!
可……這不合理啊!
沈歌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他很清楚,根據他掌握的所有情報,地球的“世界之力”早已枯竭,別說重啟,就連自我修復都做不到。地球的結局,本應是在無盡的死寂中,化為宇宙的塵埃。
如果真能“重啟”,這不就是“天干”和沈林所追求的效果嗎?
如果並非“重啟”,那眼前這個世界的存在,又是為什麼?
是誰,或者說,是什麼力量,讓這個早已被宣判死刑的世界,以這樣一種詭異而扭曲的方式,“活”了過來?
沈歌帶著疑惑繼續深入地下實驗基地,這裡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混合了金屬鏽蝕、化學試劑腐朽和某種生物組織乾枯後的古怪氣味。
巨大的玻璃牆壁早已失去光澤,上面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紋。地面上散落著破碎的培養皿和腐朽的金屬器械,一層厚厚的、幾乎有腳踝深的灰塵,記錄著這裡被遺棄的漫長歲月。
他走進一個標註著“樣本儲藏區”的巨大房間,一排排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儲藏櫃林立,大部分櫃門都已敞開或腐爛,裡面空空如也。但有幾個儲存相對完好的,似乎是依靠著某種殘餘的能量,維持著最後的封閉。
沈歌用盡全力,才撬開其中一個櫃門。一股冰冷的、混雜著刺鼻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櫃子裡,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內,浸泡著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樣本”。
那是一個人類的軀體,但他的半邊身體,被強行與某種機械和血肉融合在了一起。
金屬的支架穿透了他的脊椎,幾根粗大的電纜從他的後腦接入一個早已熄滅的能量核心,他的手臂被改造成了螳螂般的骨刃,胸腔則被剖開,裡面沒有內臟,而是一團……與島上詭異同源的、早已壞死的暗紅色肉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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