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沉默中悄然流逝,廢棄工廠重歸寂靜,只剩下遺蹟守衛殘骸間偶爾響起的機械嗡鳴。
法瑪斯和溫迪不知何時已退到角落,兩顆腦袋湊得極近。
赤發少年壓低聲音說著什麼,而詩人翡翠般的眼眸隨著話語不時閃過無奈的神色,但偶爾也會發出幾聲輕笑。
旅行者抱著手臂站在不遠處,琥珀色的瞳孔始終鎖定著達達利亞。
派蒙緊張地繞著執行官飛了兩圈,然後湊到旅行者小聲道:
“旅行者,你覺得公子還好嗎?他會不會嗚哇一下就變成了深淵魔物啊,他的臉色還是好蒼白…”
達達利亞倚著生鏽的遺蹟守衛,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裡裝有藥粉的油紙包。
工廠裡靜得可怕,他當然也聽清了小派蒙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麼,隨即好氣又好笑的搖頭:“喂,我看起來有那麼脆弱嗎?”
“普通人凝視深淵只會失去色採,褪至純白,不會那麼輕易就變成魔物。”
“不過就算變成丘丘人那樣的魔物,也比會噴火的史萊姆要強。”
達達利亞無光的眼眸看向另一邊的法瑪斯,與此同時角落裡傳來法瑪斯誇張的嘆息:“那還真是遺憾,某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好像連我這隻史萊姆都沒打過哦。”
法瑪斯話音未落,溫迪立刻配合地撥動琴絃,彈出一段滑稽的變調旋律。
兩神一唱一和成功把派蒙氣得在空中跺腳:“你們兩個!這根本不好笑!”
但當她轉向達達利亞時卻愣住了。
執行官原本緊繃的肩膀竟真的放鬆下來,唇角甚至勾起一絲真實的弧度。
“那看來我還得努力啊……”
夜風穿過工廠的縫隙,帶著遠處霓裳花的香氣,將最後一絲緊張氣氛也輕輕吹散。
沒過多久,工廠深處傳來沉重的機械腳步聲。諾亞龐大的身軀從陰影中緩步走出,托克正坐在它寬厚的機械臂上,小臉因為興奮而泛著紅暈。
“哥哥!”
托克的眼睛在昏暗的工廠裡亮得像兩顆星星,他歡呼著從諾亞的機械臂上一躍而下,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雀躍的弧線。
達達利亞幾乎是在同一瞬間站了起來。
方才還虛弱得需要扶牆的他,此刻動作快得連殘影都來不及留下。
在孩童清脆的呼喚聲中,達達利亞已經張開雙臂迎接對方,托克像顆小炮彈般撞進他懷裡,帶著獨屬於孩童的溫暖氣息。
橘發青年被撞得微微後仰,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諾亞帶我看了好多好多獨眼小寶!它們都會發光,還會跟我打招呼!”
孩童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手中的劍形鑰匙在火光下劃出一道黑紅色的弧線。
達達利亞溫柔地揉了揉弟弟的頭髮,目光卻始終追隨著那把危險的玩具。
“托克,這把「寶劍」太珍貴了,讓哥哥幫你保管好不好?”他蹲下身,聲音輕柔得不像話,“等你長大一些,哥哥再還給你。”
達達利亞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把精巧的劍形鑰匙,眼眸中閃過一絲猶疑。他微微側首,向法瑪斯投去一個試探性的目光,眉宇間帶著難得的謹慎。
法瑪斯顯然也注意到了達達利亞的眼神,他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甚至還有心思反問對方:“看我幹什麼,鑰匙又不在我手上。”
少年語氣輕佻得彷彿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而非關乎一個古老王國命運的關鍵之物,這幅無所謂的態度也說明他並不在意這把鑰匙的最終歸屬。
或者說法瑪斯本來就想把這把鑰匙送到至冬,送到愚人眾手上。
托克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目光在幾個大人之間來回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