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讓他隱約察覺到空氣中的暗流,卻仍保持著孩童特有的純粹,他歪著腦袋思考片刻,突然踮起腳尖,雙手鄭重地將鑰匙捧到哥哥面前:“那哥哥要答應我,”他的聲音清脆如鈴,卻又帶著超乎年齡的認真,“等我長得和你一樣高的時候,一定要帶我去真正的獨眼小寶樂園!”達達利亞單膝跪地,讓自己的視線與弟弟齊平,接過鑰匙的動作輕柔而堅定,指尖卻在觸碰的瞬間微微顫抖。
這輕巧的金屬物件,承載著太多不可言說的重量。
“我保證。”
達達利亞輕聲說道,將鑰匙貼身收進衣物內袋最隱蔽的暗格,抬眸時恰好對上了法瑪斯意味深長的眼神。
將鑰匙鄭重交給達達利亞後,托克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博士建造的工廠實際上完全隔絕了外界光線,讓人分不清晨昏。
旅行者從行囊中取出精巧的水時計,晶瑩的玻璃管中,水滴正以恆定的節奏緩緩滴落。
“按照璃月計時法,現在已經是戌時三刻了。”
少女輕聲提醒。
達達利亞聞言點點頭,動作輕柔地將開始犯困的托克抱起:“托克,我們該回璃月港了。”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生怕驚擾了已經有些睡意的孩童。
“好。”
托克努力睜大睏倦的雙眼,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卻還是強撐著精神。
先前坐在諾亞肩頭返回時,睡意就已經如潮水般湧來,但想要向哥哥分享冒險見聞的興奮勁兒,硬是讓他撐到了現在。
“那這些遺蹟守衛,還有…呃…諾亞…”派蒙飄在半空,小手不安地絞在一起,“我們就這樣走了,不用管它們嗎?”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法瑪斯。少年神明站在鋼鐵走廊的陰影處輕輕搖頭,目光掠過身旁諾亞冰冷的機械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讓他們暫時待在這裡吧。”
諾亞的核心發出低沉的嗡鳴,彷彿在回應主人的話語。它緩緩屈膝,巨大的機械身軀在月光下投下斑駁的影子,如同一尊被時光遺忘的守護者。
派蒙和旅行者都沒再多問,眾人沿著來時的長廊緩步前行,腳步聲在空曠的廠房中迴盪。
當最後一道閘門在身後緩緩閉合時,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璃月的群山。
托克早已在哥哥背上沉沉睡去,小手無意識地攥著達達利亞的衣襟,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意。
旅行者落在隊伍最後,駐足回望。
那座吞噬了太多秘密的鋼鐵工廠正逐漸隱沒在暮靄中,唯有幾扇舷窗和管道還反射著最後一縷晚霞,像是一隻只半闔的、窺視人間的眼睛。
璃月港的萬家燈火漸次亮起,在漸濃的夜色中織就一張溫暖的網。
溫迪不知何時已經走在最前面,詩人翡翠色的辮梢隨著輕快的步伐微微晃動,口中哼唱著即興編就的船歌。
法瑪斯則獨自落在隊伍邊緣,赤紅的眼眸凝視著遠處海天相接的暗色弧線,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達達利亞調整了一下托克的姿勢,讓弟弟能睡得更安穩些。
孩童均勻的呼吸聲拂過耳畔,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這一整天的驚心動魄,似乎都在此刻化作了值得的回憶。
“喂…”
派蒙湊到旅行者耳邊,聲音壓得極低,“那把鑰匙…總覺得我們又被捲進什麼麻煩事了…”
旅行者沒有回答,只是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另一把鑰匙。
夜風掠過港口,帶著鹹澀的海霧和霓裳花的暗香,也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命運齒輪開始轉動的預兆。
遠處的海面上,葉爾馬克號的艦船正亮起訊號燈,明滅的光點像是某種無言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