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園的霓虹在車窗上緩緩流淌,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棉花糖的甜膩。
葉雪嫣的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那裡殘留的觸感提醒著她不久前的放縱。車內一片詭譎的沉默,她幾次啟唇,話語卻梗在喉嚨。簫羽手腕上那幾道淡紅色的掐痕,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清晰。
“疼嗎?”她終是問出了口,視線落在他手腕的痕跡上,聲音比平日裡低了半分。
簫羽側過頭,車外霓虹燈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滅,他唇邊挑起一抹弧度:“比起葉總掐人的力道,我更在意你今天笑了。”
“我……”葉雪嫣的臉頰瞬間升溫,猛地轉向窗外,城市的燈火如流螢飛逝。那個在過山車上肆意尖叫、放聲大笑的自己,此刻回想起來,竟覺得無比陌生,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戰慄。她試圖找回平日的冷靜與威嚴,清了清嗓子:“胡鬧罷了。明天董事會,有幾項議程需要……”
“先休息。”簫羽截斷了她的話,語氣平緩卻不容辯駁,“天塌下來,也得等睡飽了再說。”
葉雪嫣的後半句話被打斷,一時語塞。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中那股因他話語而生的暖流,與“葉總”的身份職責拉扯著。最終,她沒有再開口,預設了這份安排。
車平穩駛入葉家別墅。玄關燈火通明。
葉冰依抱著一個厚實的抱枕,赤著腳從二樓樓梯探出腦袋,一雙靈動的眼睛在葉雪嫣和簫羽之間滴溜溜地打轉。
姐姐的黑色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簫羽的臂彎裡,而那雙象徵著“葉總”權威的細高跟鞋,此刻一隻東一隻西地歪倒在柔軟的羊絨地毯上。葉雪嫣自己則穿著平底鞋,一隻腳的腳踝處,有一小塊面板微微泛紅,那是下午在遊樂園裡跑得太急,不小心蹭到的。
“姐姐,姐夫,今天玩得開心呀?”葉冰依的語調帶著幾分少女的嬌俏和明顯的揶揄,尾音拖得長長的。
葉雪嫣的臉頰又是一熱,沒有接話,甚至沒有看她,徑直越過簫羽,腳步略顯倉促地走向樓梯。高跟鞋不在,平底鞋踩在木質樓梯上,也發出了比平日急促幾分的聲音,洩露了主人的心緒。
葉冰依的笑意剛浮上臉,想再調侃幾句,卻在不經意間對上了簫羽看過來的視線。那視線平靜無波,卻讓她心頭莫名一跳,後面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裡,脖子下意識地縮了縮。這個男人,今天在遊樂園門口看她的那一下,就讓她覺得心虛,好像自己藏在甜品店的那個秘密,已經被他看穿了。
簫羽並未在玄關久留,在她收回視線後,他的注意力落向葉冰依緊緊攥在懷裡的抱枕。那抱枕上用精緻的蘇繡繡著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熊,針腳細密,配色溫馨。這隻熊的樣式,與他下午在“蜜語”甜品店櫥窗裡看到的,以及那個陌生男人遞給葉冰依的小熊掛件,幾乎一模一樣。
他將葉雪嫣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動作從容。
“冰依,”他開口,聲音不大,語調也隨意,像是隨口一提,“下次去‘蜜語’甜品店,記得別點他們家的芒果慕斯。”
葉冰依正準備溜回房間,聞言腳步一頓,疑惑地回頭:“為什麼?”
簫羽的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那裡的奶油用的是植脂末,吃多了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