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葉冰依問,語氣依舊不善,“你想說什麼?她很辛苦?她不容易?”
“我只是想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蕭羽把牛奶輕輕放在她門邊的矮櫃上,“她選了她的,你選了你的。”
葉冰依垂下眼,盯著自己光裸的腳趾。他的話,像一根細針,不痛,卻精準地刺入某個地方。
“如果不想喝,別勉強。”蕭羽說。
他沒有再停留,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葉冰依忽然出聲。
蕭羽停住腳步,回頭看她。
她依舊低著頭,聲音悶悶的:“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個問題,她問過自己很多遍。
蕭羽看著她,她單薄的睡裙,她緊握的拳,她全身散發的抗拒。
“你上次說,她值得。”蕭羽開口,聲音不輕不重,“葉冰依,或許,你也值得一些關心。”
葉冰依猛地抬起頭。
他的表情很平靜,沒有多餘的情緒。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值得?她嗎?
那個吻,那些歇斯底里的質問,那些拙劣的表演,值得嗎?
蕭羽沒有等待她的回答,轉身離開了。腳步聲漸行漸遠,消失在走廊盡頭。
房間裡重新恢復安靜。葉冰依站在原地,許久未動。
那杯熱牛奶靜靜地放在櫃子上,白色的霧氣已經散去。
她慢慢走過去,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杯壁。
書房的燈光柔和,蕭羽正在整理桌上的財經資料。夜深,別墅裡很安靜。
“砰——”
書房的門被猛地撞開,力道之大,讓門板拍在牆上又彈回些許。
葉冰依衝了進來。
她臉上沒有平日的尖銳,只有一種慌亂,手裡緊緊抓著一個淺藍色的禮品盒,不由分說地塞進蕭羽懷裡,然後,轉身就跑,動作快得像身後有猛獸追趕。
“葉冰依?”蕭羽甚至來不及出聲,她已經消失在門口,只留下一陣微弱的香風和急促遠去的腳步聲。
他低頭,看著懷中那個普通的禮品盒。入手很輕。
這是什麼?
他走到書桌邊,拉開椅子坐下,將禮盒放在桌上。指尖勾開簡單的絲帶,開啟盒蓋。
裡面是一條男士圍巾。
深灰色,羊絨質地,看起來很柔軟。只是……那針腳,實在稱不上規整,歪歪扭扭,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明顯的線頭和收針失誤的痕跡。拙劣,卻又透著一種孤注一擲的認真。
他的指腹輕輕拂過那些粗糙的針腳。
記憶讀取——
昏暗的房間,只有一盞檯燈亮著。葉冰依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沿,膝上攤著絨線和棒針。她蹙著眉,嘴唇抿得發白,小心翼翼地模仿著平板電腦裡播放的教學影片。
“嘶——”一根棒針的尖端狠狠刺進她的食指指腹,血珠立刻湧了出來。
她像是沒感覺到痛,只是把受傷的手指塞進嘴裡吮了吮,然後又拿起棒針,固執地繼續。燈光下,她另一隻手的手指上,已經貼了好幾個創可貼。那些歪扭的針腳,原來是這樣織出來的。她臉上沒有不耐,只有一種近乎自虐的專注,彷彿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畫面消失。
蕭羽的手指還停留在圍巾上,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指尖的微弱溫度,和不肯放棄的倔強。
她為什麼要送他這個?
突然,樓下傳來清晰的腳步聲,不疾不徐,是葉雪嫣的。她應該是從公司回來了。
蕭羽迅速合上禮盒,拉開書桌最下層的抽屜,將禮品盒塞了進去,關上。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他自己都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