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誤闖禁界!”一名副將厲喝。
朱棣大驚,急勒坐騎,卻已來不及,御獸倉惶逃逸,箭響獸啼,混亂成團。
而朱標則在另一處山坡之巔,於林隙中一箭射中披金環虎頸下弱點,眾人齊聲喝彩。
前後不過一炷香,乾坤已變。
皇帳之中,朱元璋坐於榻後,聽得左右彙報,眉頭微挑:“太子中虎,棣王驚獸?你說太子改線而行?”
中使低頭:“王爺于山前設標,請太子臨時更道。”
朱元璋緩緩點頭:“朱瀚又出手了。”
左右不敢接話。
“命兩人同至御前。”他沉聲。
片刻後,朱標與朱棣並跪於帳前,禮畢。
“朱標。”朱元璋直言,“你入圍前曾策話:若獵得猛獸,便令朱棣莫言政,是也?”
朱標不躲不避,拱手:“是。”
“你真以為,一箭可定大統?”
朱標低首,語氣堅決:“一箭不能定天下,但兒臣願以此箭,先定一心。”
朱元璋頓時沉默,久久未語。最終只是冷冷一笑:“你倒也學得朱瀚三分口舌。”
“朱棣。”
“兒臣在。”
“你誤闖禁林,有無異志?”
朱棣低頭,沉聲答:“臣只為獵虎,未察其地,願受責罰。”
朱元璋未再追問,只揮袖:“此事就此作罷,各退。”
待二人起身離去,朱元璋才微仰身,對殿後一語未發的李善聞淡淡說道:
“太子如今,終於知‘狩’之意。”
翌日暮色降臨,朱瀚身著青衣錦袍,攜袍領子上那枚月白玉璧,緩步走入御花園。
他先至桃源亭,見顧清萍與杜世清正校對詩稿;不遠處,吳瓊則指點幾位少年學士作曲品詞。
朱標與朱棣立於畫舫之間,太子神色寧靜,燕王卻眉頭微蹙,似心有盤算。
朱瀚喚了一聲:“都已就位。”
隨即轉去細看花燈佈置,眼角餘光瞥見朱棣身側,一名新進的驍騎將領正在細聲與韓昭低語,神色異常。
朱瀚只是輕輕點頭,心中已有底。
花園深處,朱元璋坐於雲龍寶座,身旁站立著幾位重臣。
伴隨著一聲輕簫,太子朱標與王爺朱瀚雙雙入座。
顧清萍步隨左右,素手執燈,燈光映在她髮間的素玉簪上,柔美如水。
“朕今日設此宴,不獨觀文采,更要見諸位舉動。”朱元璋朗聲道,“眾卿切記,切勿因盛景而失言失禮。”
太子備而不忙,拱手回禮:“父皇所言極是,臣等謹遵。”
朱棣面色如常,只淡淡欠身,目光卻在朱瀚與朱標之間閃爍。
朱瀚輕咳一聲示意朱棣就座,而後悄聲對朱標道:“宴中留意燕王左右之人,他今日似另有打算。”
朱標點頭:“臣記下。”
瓊管旋律,數十位宮中才子輪番吟詩,或詠桂、或詠月。
忽一位年輕官員上臺,朗誦〈月下獨酌〉,句中“花影移人醉,風聲入夢初”,字字鏗鏘,臺下掌聲不絕。
顧清萍微笑,輕聲對杜世清道:“先生可覺生動?”杜世清含笑:“殿下雅眼獨具。”
詩罷,朱元璋拍手稱快:“此等俊雅,今夜眾卿可再酌;若論武藝,太子府與燕王府各選一人交錯一較如何?”
話音方落,殿中已有侍衛送上佩刀與錦標,示要以擂臺之禮較量。
朱標淡然:“徒手論劍,非臣所長。”朱瀚立刻起身:“不如換為兵符暗試,此乃智勇並用之道。”
朱元璋見狀,心中暗喜,點頭讚許:“好,就依王爺所言。二府各取一符,藏於亭榭之中,取符者,需憑智識與勇氣奪回,父皇與眾卿便可觀此緣由。”
朱標與朱瀚、顧清萍一行在東路佈陣,朱棣與韓昭、那驍騎將領則在西路待命。
“太子,此路機關重重,需破迷得符。”
朱瀚指向松徑深處那方石碑,上面刻著一首謎語: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欲問歸途何處去,月下燈前自可尋。”
朱標細看,緩緩沉聲:“此乃提示我順燈行走,切不可逆行松間石屑,否則必誤入歧途。”
朱瀚微笑:“殿下果然細察先機,可見心思已定。”
與此同時,朱棣在西路接過韓昭遞來的竹簡,題為“鳳求凰”兩字,上面亦是一道謎:“雲生結綺枝,風過送香姿;若問家何在,且憑羽翅歸。”
韓昭低聲道:“殿下當獵機巧,覓處必在風動處尋。”
朱棣眉頭微起:“不錯,只在風動之地亦可覓路。”
隨即轉身一箭射向竹林深處一處飄動的紅綢,綢帶隨即落下,旗幡隱現,下方鎖著兵符。
兩路開賽,各有聲息。朱標招呼顧清萍、杜世清跟隨引路,步至松徑轉角,卻見一道月色下的桃紅,上刻“知行合一”四字。
朱標凝視良久,方才舉步拾起元符。顧清萍將燈舉高,燈光映照,才知那四字乃朱瀚昨夜親題,意在“智行合一”。
一路爭先,朱棣卻因被韓昭提醒,瀟灑翻越竹筍陣,奪得西符。
見紅綢隱現,亦笑意滿面,竟未想隱於側的藏兵已隨綢帶脫落,險些引來虛驚;幸得他身手矯健,方才穩住。
兩符皆得,現場一時鴉雀無聲。
朱元璋遙望二府,淡淡一笑:“若論得符,朱棣稍勝一籌;然太子府之路,殊不知蘊含‘知行合一’之旨,暗合朕心。”
他沉吟片刻,終於起身,示意二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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