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廣場。
毗鄰護城河。
過了個橋就到。
以前是生活在東門的居民散步遊玩的不二之選,可是隨著城內的漸漸落莫,搬出去城外的人越來越多,這座曾熱鬧非凡的廣場也日益寂寥。
下午。
更是看不到幾個人。
記得以前,從中午開始,這裡就有小販出攤做生意了。
對岸。
古老的城牆就像沉默不語的老人,一直安詳的站在那裡,守望著它的子孫。
“叔叔,你也是律師嗎?”
小男孩魏無疾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這個年紀的孩子,心理健康遠比學習重要,方衛國夫婦特意讓江辰方晴帶他出來轉轉。
“你見過這麼帥的律師嗎。”
和江老闆在一起,不說多開心,起碼肯定抑鬱不起來,小男孩就被逗得偷偷笑。
“笑什麼?難道我不帥?”
馬河上風吹過來,江辰走在男孩旁邊,不緊不慢。
他此時腦子裡在想什麼?
在想原來他都到了被叫“叔叔”的年紀了。
“叔叔肯定不是律師。”
魏無疾斬釘截鐵,避開了某人帥不帥的問題,畢竟,小孩是不會說謊話的嘛~
“為什麼?”
“因為律師不會在乎自己帥不帥的問題。”
“……”
江辰啞然,繼而莞爾,抬手摸了摸男孩的頭,“你在學校學習成績應該很好吧?”
男孩擦洗乾淨的臉上流露一抹難為情,“總是前十名而已。”
江辰笑容更盛,再度用力揉搓男孩的頭。
“夠了,不能再優秀了,再優秀,你以後就當不了瓦匠了。”
什麼叫毀人不倦。
這是知道人家父親在局子裡待著,不然被人家父親知道,保管也得給他一拳不可。
男孩忽而安靜下來,不介意對方蹂躪自己的頭髮。偏頭,默不作聲瞧江老闆。
“看我幹什麼?”
江辰又揉搓了下,什麼好人?只會欺負小孩啊。
“我說我要當瓦匠,他們都笑話我,叔叔和他們不一樣。”
江老闆“不驕不躁”,終於放過了對方的腦袋,收回手。
“那些人目光短淺,等你長大了,世界會天翻地覆,那時候最稀缺的就是技術工種,瓦匠絕對會成為比現在更高薪的職業,並且受人尊敬。魏無疾同學,你很有遠見。”
魏無疾眼睛明亮,“真的嗎?”
“叔叔可是大人物,從不騙小孩。”
男孩眨巴著眼睛。
“大人物?”
江老闆昂首挺胸,淵渟嶽峙,“嗯。”
“有多大?”
“比你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大。”
“吹牛。”
魏無疾道:“我見過我們學校的校長!”
“……”
江老闆啞口無言,頭頂估摸有烏鴉飛過。
嗯。
在孩子的世界裡。
校長是頂天的人物了。
默默跟在後面的方晴不再偷聽,放快腳步,追上二人,並肩而行。
“我很好奇,你老了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說著,她把買來的冰棒遞給一大一小,自己也留了一根。
皮囊會枯萎,財富會掉價,唯有豐盈的靈魂永垂不朽。
江辰哂然一笑,望著遠處的雕像,“那肯定是一位迷人的大叔。”
“滿口不著調的大叔?”
江老闆當沒聽見,接過冰棒,“現在還有綠舌頭賣?”
這款冰棒還是小時候吃過的,他情有獨鍾,很Q彈,像果凍,融化了還會變長。
方晴這款冰棒挑的很應景。
要不怎麼說人與人之間的心電感應可遇不可求呢。
“謝謝阿姨。”
男孩禮貌的接過冰棒,“叔叔小時候也吃過綠舌頭?”
“怎麼了?瞧不起叔?”
江辰道:“叔小時候還吃過麥當勞呢。”
要不是中間隔著孩子,方晴又想踢他了。
“你吃不吃麥當勞?叔請你。”
江辰異常大氣,實際上他小時候確實吃過麥當勞,只不過一年也就那麼一兩回,得等到生日或者什麼特殊的喜慶日子。
馬路對面的商場,一樓就有麥當勞。
“謝謝叔叔,我現在不餓。”
剛吃過飯,確實不會餓,江辰咬了口綠舌頭,“想吃的時候和叔說。”
真別說,一口一聲老氣秋橫的叔,還真有那麼幾分長輩的派頭了。
金鳳廣場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廣場中央矗立著一隻巨大的鳳凰雕像,在陽光下金光閃閃,欲振翅高飛,底座有一個成年人高,江辰記得小時候還爬上去打過撲克牌。
金鳳雕像再往前,則是兒童遊樂場,大白天,生意十分慘淡,專案的售票員都在打瞌睡。
“玩不玩?”
江辰吃著綠舌頭,問。
小男孩魏無疾搖頭,只是眼睛卻盯著那些遊樂裝置,不捨得挪開。
“我去買票。”
以前想玩卻經濟條件不允許的江辰乾坤獨斷,格外大方,跑去售票點,花了一百大洋買了一張通玩票。
“隨便玩。”
他走回來,展示著票根。
小男孩捏著冰棒,不好意思。
“等你以後長大掙了錢,記得還我。”
江辰嚴肅認真。
小男孩眼睛一亮,用力的點了點頭,“好!拉鉤!”
“拉鉤!”
方晴目睹一大一小兩根手指勾在一起。
魏無忌三下五除二啃掉冰棒,然後興沖沖的坐上了海盜船。
江辰胳膊肘倚靠在護欄邊,吃著綠舌頭。
這個冰棒有個好處,耐吃,不擔心化成水。
“你很適合帶小孩。”
方晴站在旁邊,看著暫時忘掉煩惱的男孩,和某人如出一轍,同樣悠然的吃著冰棒。
不過她不像某人故意把綠舌頭拉得老長,化了後,她會咬斷。
“告訴你一個訣竅。”
“什麼訣竅?”
“想想你小時候需要什麼樣的大人,你就知道該怎麼去和孩子相處。做你小時候需要的大人,就是成為合格父母的捷徑。”
如果他不是懶洋洋的倚著護欄上,還嗦著長長的綠舌頭,應該會讓人肅然起敬。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猥瑣?”
“猥瑣?”
江辰偏頭,而後才意識到對方指的是自己吃冰棒的吃法,旋即回應道:“人心裡是什麼顏色,看世界就是什麼顏色。”
方晴打住,沒選擇繼續鬥嘴。
鬥了這麼多年。
還鬥?
該膩味了啊。
再不濟。
也該換種形式了。
比如上嘴?
“什麼時候讓他父親出來?”
方晴看著海盜船上興奮的男孩。
這是上天給予孩子的特權,很容易被轉移注意,不會陷於痛苦之中。
只不過這張體驗卡是有時限的,會隨著年齡增大而被逐漸剝奪。
“他父親已經被巡視組提走了。”
“巡視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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