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二十八年,這一年朱載坖已經五十八歲了。
這些年朱載坖也一直致力於開拓海外疆域,為大明尋找更多的可能與未來。
在這二十多年的辛苦征程裡,朱載坖也經歷了不少的世情冷暖,其中最讓朱載坖意難平的幾件事,就有隆慶十三年的高拱案....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西苑的勤政殿內,朱載坖披著一件貂皮大氅,手中捏著一份奏疏,眉頭緊鎖。
奏疏上的字跡工整,但內容卻觸目驚心!
“內閣首輔高拱,貪瀆營私,任人唯親,廣受賄賂,驕奢淫逸,敗壞朝綱……”
朱載坖緩緩合上奏疏,長嘆一聲。
“馮保。”
“奴婢在。”
此刻已經接替年老的孟衝,成為新一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在朱載坖的身邊躬身應道。
“這份奏疏,是誰遞上來的?”
“回皇爺,是都察院御史鄒元標。”
朱載坖沉默片刻,目光深沉。在原來的歷史上這位現在還年輕的鄒元標,在後來會是東林黨的三首領之一。
雖然受一些後世歷史觀點的影響,朱載坖對東林黨的觀感不佳。
但有時候,事情還是要分開兩面去看的。
畢竟現在的鄒元標還只是一個年輕積極,富有熱血的青年御史,而且東林黨之壞,也不在他一人,而是整個輿論黨爭的敗壞導致的。
現在朱載坖登基御國十三年,不敢說自己的功績和政治手段有多麼的高超,但至少朱載坖敢肯定在目前的政治格局之下,是不可能再出現什麼東林黨的。
所以,朱載坖在選用新人的時候,也不會輕易的被原來所知的歷史印象帶偏,他要以自己真實看到和所能掌握到的資訊為基準,去判斷一個人可用或不可用。
如果真的什麼都照搬歷史,那麼歷史真的就會毫無偏差的給朱載坖推薦好的人材,避免壞的結果嗎?
顯然,這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現在朱載坖選人用人,也自有自己的一套辦法,並不會全受歷史影響。
就比如現在被彈劾舉報的高拱。
其實即便是沒有彈劾舉報他,朱載坖也知道了一些他現在的問題。
只是想著保留著最後的顏面,才引而不發。
畢竟如今的大明朝也正是用人之際,高拱雖有問題,但還能用。
可是現在這些事情都被人掀開蓋子了,朱載坖肯定也不能裝聾作啞。
而且,高拱現在的年紀也確實不小了,再讓他繼續幹下去,他就不就成了下個嚴嵩,徐階?
所以為了高拱的身後名可能更好一下,朱載坖也只能讓他接受調查,並完成新一代的政治更新。
要不然,廟堂之上盡是一些幾十年“朽木”為官,沒有新鮮的血液可以有機的迴圈,那可就太危險了。
“去查!”
朱載坖的聲音低沉而冷峻,嚴肅無比的對著馮保說道:“朕要真相。”
數日後,馮保帶著錦衣衛和東廠的密報回來了。
“皇爺,高閣老……確實有些問題。”
馮保小心翼翼地遞上密疏。
朱載坖翻開一看,臉色漸漸陰沉。
高拱的罪狀雖不如奏疏上那般誇張,但確有其事——他在吏部安插親信,門生故舊遍佈六部;收受地方官員賄賂,縱容家人經商牟利;府邸奢華,甚至超過親王規制……
最讓朱載坖失望的是,高拱已經七十多歲,本該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卻活成了嚴嵩、徐階晚年的模樣——貪權、戀棧、驕橫。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朱載坖喃喃自語,一聲輕嘆。
權力如毒藥,再清醒的人,浸泡久了也會迷失。
高拱曾經可是朱載坖最看好的,最銳意改革的能臣,可如今,他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那種人。
變得像曾經的嚴嵩,徐階....
但是,朱載坖還是決定再給高拱一個機會。
當晚朱載坖便召了高拱入宮,在勤政殿內的暖閣裡單獨談話。
“高先生,這些年來,你輔佐朕推行新政,功不可沒。如今你年事已高,朕想讓你……歇一歇。”
朱載坖開門見山,並沒有鋪墊太多,顯然朱載坖也覺得和高拱談話不應該有太多的彎彎繞。
高拱聞言,臉色微變,隨即勉強的笑道,“皇上,老臣雖年邁,但精力尚可,還能為朝廷效力幾年。”
朱載坖臉色一沉,又緩緩道:“先生,先聽朕說。”
高拱的笑容一僵,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朱載坖繼續道:“先生與朕君臣數十載,說一句情同父子都不為過。可...人終有老的一天,比你年輕的李春芳,他就早早的為你騰開了位置,而你在這個位置上也有七八年,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其他年輕人的抱負呢?”
朱載坖先是動之以理,曉之以理的說著。
高拱也沉默的聽著,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覺得自己還能幹。
畢竟這時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之位,嚴嵩和徐階兩人當年都已經被逼到了牆角,也沒見兩人主動撒手。
所以,現在的高拱也不會如此。
而且,他還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做,他需要繼續待在這個位置上,繼續的去做事。
可是朱載坖下面的話,卻讓高拱頓感一陣冰涼!
朱載坖主動給高拱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他的跟前,又淡淡的說道:“朕聽說,你在吏部安排了不少門生,還聽說,你的府邸比親王府還奢華?不知這些事情可是空穴來風之事?”
高拱額頭滲出冷汗,連忙起身跪下,“皇上明鑑!老臣絕無僭越之心,只是……”
“只是什麼?”
朱載坖依然語氣平淡的說道,“只是覺得,自己勞苦功高,享受一點也無妨?”
高拱伏地不敢言。
朱載坖長嘆一聲:“高先生,朕本想讓你自己體面地致仕,可你……似乎捨不得這權位啊。你退下吧。”
高拱淒涼退下,他明白自己好像沒有抓住朱載坖給的最後機會了....
次日,朱載坖下旨,命馮保、張居正徹查高拱案。
查辦的結果比預想的要好一些——高拱雖任人唯親、生活奢靡,但並未像嚴嵩那樣大肆斂財、陷害忠良。
最終,朱載坖念及舊情,沒有嚴懲高拱,只是罷黜其官職,命其遷居秦城莊園,頤養天年。
高拱離京那日,天空飄著細雪。他站在馬車旁,回頭望了一眼巍峨的京師,苦笑一聲:“權力啊……果然沾不得太久。”
高拱案給朱載坖敲響了警鐘。
權力必須受到約束,否則再賢明的臣子也會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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