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朱載坖又提筆在一方雲錦上揮毫寫道:“朕聞《山海經》載,東海有瀛洲,為神仙所居。今戚卿所平倭國九州島,更名瀛洲島,永隸大明。馬六甲海峽更名宣威海峽,其北岸為宣威北島,南岸為宣威南島...”
..........
三日後,文華殿內爭議激烈。
現在的文華殿又搖身一變,成為了當初朝廷議事的宮殿所在。
至於為什麼不選三大殿,其實理由也很簡單,這三座大殿看似氣派,實則老舊,而且也有些年久失修的感覺,並不像想象之中的那麼氣派。
而且如果要翻新動修,又是一大筆銀子的支出。
雖然現在大明也不缺這些銀子,可是把銀子花在了這上面,朱載坖總感覺虧得慌。
所以,與其重金翻修三大殿,還不如先用文華殿湊活著。
等以後有了新的章程和方案,可以保證紫禁城自給自足之後,再翻新也不遲。
要不然,真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浪費人力物力,又浪費銀兩精力,去不計成本的翻修宮殿,這怎麼算都感覺不太對勁。
所以,現階段先用文華殿,這種已經裝修過的現成殿宇,用來辦事辦公,才是最符合實際需求的。
“陛下,臣以為封侯過矣!”
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禮鬚髮皆張,激動的說道:“戚繼光不過平定倭寇,俞大猷僅獲一海峽,何至封侯?若此例一開,日後邊將皆好大喜功,妄啟邊釁!”
兵部尚書譚綸立即反駁:“葛御史此言差矣!倭國自太祖時便為邊患,今戚將軍直搗其都,令其稱臣納貢;俞將軍收復馬六甲,控西洋咽喉。此非開疆拓土之功而何?”
戶部尚書張守直則憂心忡忡的發言:“陛下,遠征耗費甚巨。去歲東征軍費一百八十萬兩,南洋之役亦耗百萬。若長此以往,國庫恐難支撐。”
但這句話說出之後,宮殿內的百官的臉都露出一抹嫌棄之色,好像這錢真的是戶部出的一樣。
要知道這兩場大戰的軍費,可都是太上皇掏的腰包,以及當初從朝鮮押解回來的三百萬兩髒銀做的底子。
戶部不僅沒出錢,甚至連力都沒出。
現在蹦出來哭窮,誰不起嫌棄啊?
李春芳也聽不下去了,他輕咳一聲:“諸位,陛下聖意已決。今日所議,當是封號與儀制,非該不該封。”
接著李春芳又轉向朱載坖,拜道:“臣和內閣的同僚們商議過了,建議戚繼光可封'靖海侯',俞大猷可封'平波侯',取靖平海波之意。”
高坐在文華殿龍椅上的朱載坖微微頷首,淡淡道:“善。讓禮部和兵部擬個章程來吧。”
葛守禮還想再諫,被身旁同僚悄悄拉住。
朱載坖銳利的目光掃過群臣,一錘定音道:“另有一事,俞大猷奏請在科倫坡設'大明西洋宣慰司',朕已准奏。著兵部遴選能員任宣慰使,統轄宣威海峽南北二島及西洋諸事。”
言罷,朱載坖直接起身離殿,宣佈退朝。
這一次,朱載坖可並不是要跟他們商量什麼,而是在通知他們。
所以,這一次的朝會廷議,根本就不是真的要討論議論什麼問題,而是在通知百官群臣,要怎麼做!
而這就是天子的威嚴!
退朝後,高拱微微一嘆,獨自留下,最後又去找朱載坖拜見。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此刻已經回到勤政殿的朱載坖,也正在欣賞戚繼光隨奏疏送來的一口所謂的倭國寶刀,據說叫什麼草雉劍,是倭國酋首傳承的所謂神器。
朱載坖把玩這把短小寒酸的草雉劍,顯然是好奇多過其他任何的想法。
這個時候,聽到高拱的話後,朱載坖也隨手將草雉劍丟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轉身看著高拱微笑道:“先生但說無妨。”
高拱斟酌著語言,小心的說道:“陛下重海疆,固是聖明。然我大明根基在陸,若過重海權,恐輕忽陸上威脅。且朝中清流多持'重陸輕海'之見,陛下宜徐徐圖之。”
朱載坖呵呵一笑,並不在意。
朱載坖道:“先生老成謀國之言,朕記下了。然今日之大明,非閉關自守之時。佛郎機人、荷夷等橫行四海,若我不進取,必為人所制。”
“所以,朕不能只將目光放在當下,放在眼前,更要放在將來,放在四海。如此一來,我中國在將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一次朱載坖的用詞也發生了變化,沒有用上“大明”二字,而是換上了“中國”二字。
可見,朱載坖要創造的並不是一朝一代的輝煌,而是千朝萬代的輝煌!
高拱聽到朱載坖的這番話後,也是深深一揖,自感渺小,他對著朱載坖拜道:“陛下高瞻遠矚,老臣拜服。只望陛下留意朝野輿情,勿使功臣遭妒。”
朱載坖揮揮手,淡淡道:“朕心裡有數。”
高拱聽到朱載坖的這句話後,心裡也不禁一陣凜然,這些年朱載坖沒怎麼大開殺戒,他差點都快把幾年前的江南窩案給忘了。
要知道現在的江南都還流傳著當年的恐怖,好似遭遇了什麼不得了的遭難。
如今又是海瑞在那邊主政管理,可想而知現如今的江南,已經被收拾成了什麼樣子。
若是京師裡的這些百官群臣們不能理解聖心,不能為大明的將來著想。
這後面的後果,也真的不是高拱能夠想象的。
畢竟當今聖上可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守成之君,他是有真抱負和真野心的!
一旦朝臣們不能跟上他的想法和動作,那麼留給這些朝臣們的機會,也就只會越來越少,最後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會再給了。
所以,當今時候,要想立足朝野,要想隨著當今聖上立下不世之功,那就只要一條路!
緊緊跟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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