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忽而垂頭看向自己的手腕:“一國太子,當真諷刺。護不住想護的人,做不成想做的事兒。如今,便是快連自己也搭進去了...”
“罷了,父皇身子康健,我又有什麼所謂?”
說到父皇兩個字,玄庭的聲音微不可查的滯澀了一瞬。倔強的小少年身姿如松。只是顫抖的睫毛,似乎在昭示著他的不安。
安德海蹲身瞧著面前他看著長大的殿下。
殿下又瘦弱了幾分,比之那同歲的黎均平,矮了半個頭不止。怕是尋常人家的少年,十一歲的時候怕是也比殿下要壯實幾分。
可是,他們殿下小時候可是幾個皇子裡頭身子最好的。
不知什麼時候,怎麼就這般了呢?
恍惚間,眼眶再次泛紅:“全都是奴才的錯!沒能護好殿下。殿下,算是奴才求您了,下一次,若聖上再次取血,便讓旁人代勞吧。依著奴才看,這血是誰的,沒人說得清楚。殿下的身子如今是容不得絲毫閃失的!”
玄庭眸子閃了閃:“鬼醫的話,也不是就十分的可信。父皇不會真的傷我,你且放心吧。”
安德海聽著玄庭的話,恍惚間鼻子發酸,嘴唇動了好幾下,卻到底沒說什麼。
鬼醫的話的確不一定可信,可若無皇上首肯,鬼醫怎麼敢?
即便是不敢,如今若是藥真的有用,下次還會遠嗎?
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方又道:“殿下,如今咱們正是危機之時,你的師尊戰神黎戎雖然拿到了兵權,但是即將遠赴邊關,屆時朝堂發生了什麼事兒,就怕遠水解不了近渴。
支援您的朝臣們一個巴掌便是能數出來,聖上時至如今還不曾讓您和朝臣親近,等將來...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等如何能和蕭遠山抗衡?”
安德海眸色間微微閃過了一絲決然,下一秒一頭磕在地上:“殿下,我們也該早做準備!姜醫師雖是女子,如今官職低在朝堂上說不上話,但是她和國公府,郡王府,甚至國師都往來甚密。殿下,即便是您不願意姜醫師捲入,可她已經卷進來了,想要護住您想護住的人,那麼,那個位置,您必須坐穩!”
玄庭慘白著臉,好一會兒,再次諷刺的笑了:“你既不說,我也想要去給師父送行,想給暖姨慶賀。可如今,我有何顏面踏那個門?”
說著,玄庭又笑了一聲。
一國太子做成他這樣子的,怕是世間少有吧。
好一會兒,他視線落在面前的錦盒上頭,拿在手裡摩挲了下,給了身邊的安德海:“你將這個送去給暖姨吧,是我給她備的賀禮...”
“是。”安德海到底欣慰了幾分:“姜醫師一慣惦念殿下,想必收到殿下精心備的賀禮定然開懷。”
“你說的對,我必須坐穩!”玄庭怔楞後,忽而道了這麼一句。
身邊安德海看過來的時候,玄庭摩挲了下手指,視線落在窗外。
“蕭遠山有心腹,孤為何不行?”
他眸子中逐漸清明,正色道:“朝廷罷了罪奴科考之策有幾日了,黎鈞平還有多久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