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消慶的心不停下墜,讓他走,倒像是解脫了。他躬身告退,退出去前說了句:“您保重。”他走後,李清文進禪室送茶,邊收攏答卷,邊說:“謝公子頗有見識,但心思太過乾淨,官場風波惡,倒有些不適合他了。”
江尚書抿著茶,李清文繼續說:“不如把謝公子放到外地,任個清貴的職位。”
山高皇帝遠,他想做甚麼也方便。
噔一聲,江尚書擱下杯,打量著他說:“年輕人總得煉一煉,清文,你最初不也只會讀書嗎。”
李清文笑了笑,不再攛掇,立馬調轉話鋒,說起幾日後江府祝壽的事。
江尚書在朝為相十餘載,門生故舊滿天下,每逢節慶,賀禮就像洪水般從四面八方淹來,整個江府都裝不下。
他不喜虛華,年年都把賀禮兌成銀錢,再統統換成糧米,在城外布棚施粥,百姓們得了好,頌揚聲一年勝過一年地響。
李清文也想沾一沾,是以對此事格外用心,上到府內設宴規格,下到如何招待進京賀壽的門生故舊,都寫成一本冊子,交給江尚書過目。
他做事一向細緻嚴苛,江尚書滿意點頭,遞還冊子時,卻說:“讓方才那個後生也來,派人去知會一聲。”
李清文僵了一瞬,強笑道:“是。”
……
“你是說,他嫌你濫當好人幫朋友作弊,卻又派人送帖子給你?”
“……對。”
廊下空蕩,月光樹影浮動。
昭昭倚著廊柱,歪頭瞧著謝消慶,莫名笑了一聲。
謝消慶聽出其中沒好意,懵懵問:“你笑甚麼?”
“我笑男人真是好當。”昭昭道,“精明虛偽能受賞識,憨厚耿直也能得人心,你誤打誤撞的,輕而易舉就入了江尚書的眼。”
謝消慶不服氣:“哪有你說得那麼容易?我說不上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但肚子裡多少是有點貨的。”
昭昭總是瞧不起他,這不奇怪,身邊要是有月亮,誰還看得見星星的光。
想起那晚,想起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謝消慶悶悶道:
“你和郡主世子爺走得那麼近,為何不把一切坦而告知,求他們除了李清文?他不過是個——”
“我的仇我自己報。”昭昭冷淡道,“若是最要緊的事都需假借他人之手,我活著做甚麼。”
月光落進她眼底,鏡映寒霜,寂寂清亮。
謝消慶看晃了神,昭昭太懂他的怔愣,盯著這張清俊的臉瞧了會,從袖中掏出一袋錢,丟進他懷裡。
“別空著手去。辦些壽禮,再買身襯你的行頭,好生打扮打扮,免得可惜了這張臉。”
謝消慶不解其意:“江尚書與我都是男人,我想逢迎他,哪是收拾齊整就行的?”
“你當真不懂?”昭昭道,“李清文和江小姐還未成親,你比他年輕,樣貌又好——”
“撬牆角這事你不該託我。”謝消慶話音有些委屈,“你家世子爺才是一等一的樣貌好。”
他總把話往修逸身上繞,這不是露出尾巴等昭昭踩嗎。
她輕笑:“可他不聽我話啊。”
莫名的,謝消慶紅了耳朵。
昭昭點到為止,不再多說,告辭就走。
謝消慶望著她的背影,有些話悶在心裡,一個字也沒有說。
最近在外面上課,拿手機碼沒狀態,等我過幾天回家拿電腦修了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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