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消慶蹲在小丫頭身前,擋住她望向棚內的目光,惡狠狠道:“你不準看了。”
小丫頭踮起腳,想越過他肩。謝消慶把她按回去:“人家有心上人了!”
小丫頭懵懂,但曉得看別人夫君不合適,歪著腦袋問:“成親了麼?”
“沒有。”謝消慶搖了搖頭。
世子,侍女,日日相處又如何,扯到談婚論嫁,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那有甚麼看不得的?”小丫頭面上呆,心裡精,“他穿得這麼好,卻陪你窩在這兒,定是心上人不喜歡他——”
謝消慶捂住她嘴,生怕這話揉進風裡。
側開身子,容她再望幾眼,隨即問:“他當真好看得很麼?”
見小丫頭連連點頭,謝消慶又指著自己問:“那我好不好看?”
這就有點為難人了。
謝消慶前幾日才捱了棒槌,鼻青臉腫還沒消,面有病色,跟好看有半文錢關係麼?
但念著他天一亮就來施粥,小丫頭昧著良心點了點頭。
“那如果……”謝消慶神情赧然,“如果,讓你在我和那個穿白衣裳的哥哥里選一個呢?”
小丫頭隱約覺得這話有點別的意思,一時不知怎麼答。
謝消慶只當面前不是個素昧平生的孩子,厚著臉皮又補了一句:“再如果,他沒法與你成親,而我甚麼都願意為你做呢?”
這副扭捏樣,小丫頭曾在幾個姐姐臉上見過,順嘴就滑出一句娘罵人的話:“你思春啦?”
“才沒有!”
謝消慶臉色霎紅,蹭地跳起來:“小小年紀,做甚麼懂這樣多!”正要描補幾句,卻見近前站著李清文,皮笑眼冷地瞧著他。
“謝公子。”李清文微笑,“這幾日你不在,差事都落在我肩上,實在累得很。你回來真是太好了。”
他雲淡風輕,若是謝消慶沒到鬼門關走幾遭,怕要懷疑究竟是誰下的殺手。
“有勞李大人記掛。”謝消慶冷誚,“在下死裡逃生,回來為您分憂了。”
兩人心照不宣,劍拔弩張。
李清文卻還要做戲,情真意切關心幾句,像個早入官場的前輩般嘆氣:
“你我二人做的是撫下恤弱的善事,但畢竟分了養馬監的利,那群太監哪懂甚麼大義?竟因此事暗害你。他們畢竟是宮裡人,容不得外臣審查,今後你可得更加小心——”
這人當真無恥,連他死因都編排好了,謝消慶正要罵幾句,忽聽耳邊一道清冽聲音響起:“李大人。”
李清文聞聲一怔,轉頭對上修逸冷淡的眼,連忙躬身低頭行禮,不露痕跡掩去面上的詫異:“世子爺。”
久久,頭頂未有修逸話音。
李清文仍維持作揖的姿勢,目光落在近前靴面上,太陽穴突突跳:
“您貴臨此地……”
前有那婊子的女兒發難,這會兒修逸與謝消慶一同出現,所為何事?難道——
“來送他。”
修逸抱臂亭立,瞥一眼謝消慶。
“我朋友初入京城,不知風波險惡,遭了賊人的道,險些把命丟了——方才聽你二人言語親近,今後就麻煩李大人替我照顧他了。”
這呆子當真命好,進京後幾番死裡逃生,竟還和天潢貴胄搭上交情。
“世子爺客氣。”
李清文頷首,“謝公子年輕懵懂,下官本就該多照顧些,此番讓他落入險地,已是萬萬不該。今後再有這樣的事,即便您與老師不怪我,下官也萬死難辭其咎。”
謝消慶聽得一陣惡寒。
“那便多謝了。”
修逸翻身上馬。謝消慶執意送他,牽著馬慢吞吞地踱,從粥棚踱到演武場外,少說回了十幾次頭。
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修逸知道他有話想說,臨走前問:“謝公子,你覺得李清文如何?”
謝消慶步子頓住,攥韁繩的掌心滲出汗。
怎麼形容他此時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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