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家人其樂融融,方才鬼門關上走的一遭也算不了什麼了。這件事情爛在他的肚子裡就好了。
他迫於祖訓,不得不記下驗屍心得。卻也十分謹慎,用了自家祖傳的特殊符號。
除了他,無人能看懂。
兒子也才開始學這些符號而已。
除了對任何細微的動靜都有些草木皆兵之外,一切都和過去沒什麼兩樣。
直到有一日,女兒說門口有人在盯著他們。
女兒自小就聰明,幾乎過目不忘。
她開心地說,那些大哥哥們每日穿著不同的衣服來家門口,定然是爹爹開始受歡迎了。他們不嫌棄我們家是仵作了,想要跟我們交朋友呢。
他才恍然覺得無數個噩夢變成了現實。
打包,逃亡,一氣呵成。
可還是沒躲過那些人。
他們無權,無勢,無財,無家。
無路可逃。
他將兒女藏了起來,假造了一具童屍,和夫人一起燒死在一座破廟裡。
為兒女留下一條活路。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張以倫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瘦弱的身體在粗布棉襖下劇烈地顫抖起來,像風中即將折斷的蘆葦。他那雙總是帶著怯懦的眼睛此刻被熊熊燃燒的恨意填滿,死死地釘在伯懿身上。
無數個蜷縮在破廟角落、凍得瑟瑟發抖的夜晚,無數個為了半個餿饅頭被野狗追咬、為了護住妹妹與更兇惡的乞丐廝打的畫面,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冰冷的露水浸透單薄的衣衫,腹中火燒火燎的飢餓,妹妹在睡夢中因寒冷和恐懼發出的啜泣這些刻骨銘心的痛苦記憶,此刻都化作了指向伯懿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