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一把鑰匙,咔噠一聲開啟了某個鎖釦。
伯懿驚聲道:“鬼參押不蘆!”
玉淺肆點點頭,從袖中取出大理寺的驗屍格目,其在風中嘩嘩作響。
“大理寺的仵作並沒有查到任何中毒痕跡,據我所知,這世上恐怕只有兩個人能做到去除押不蘆所有的毒性,還能精妙把控押不蘆讓人活人僵直的特性。”
一個是玉臨宜,還有一個——
“你那個兄長,玉淺山?”
玉淺肆首肯道:“即便是有人刻意引導,但那裡肯定有線索。不過,這一次,主動權要在我手裡。就是要委屈以下你了,伯懿。”
*雲中市的大殿內,樑柱上纏繞著暗金色的藤蔓紋飾,數百盞琉璃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白晝。
玉淺肆斜倚在一根雕著繁複詭譎雲紋的立柱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里乾坤的紋路。
戲臺上,戴著青銅面具的伶人正如痴如醉地演繹著那個神魔仙的後續故事,五彩的戲服在燈光下流轉著奇異的光澤。
但她只是機械地看著,目光在人群中游移,打量著廳中三兩聚集,或獨來獨往的人們。
這些人同她一般,穿著雲中市提供的同色衣服,戴著面具,刻意壓低聲音,或捏著嗓子說話,一個個拙劣地扮演著身份成謎的神秘人。
“你不是說你對雲中市非常熟悉嗎?就跟你家後花園一樣!”一聲清脆的呵斥突然從右側的廊柱後傳來。
說話的女子髮髻簡單,卻在髮間點綴著幾顆細碎的珍珠,在燈光下泛著柔光。
她腕間纏著幾圈紅線,掛著一個紅玉髓吊墜,隨著激動的動作不斷晃動,在雪白的肌膚上投下淡淡的紅暈。“就這?還想騙我去給玉姐姐說好話饒過你?”
她對面的那人,即使戴著面具,卻也看得出面具下的慌亂。他腕間也纏著幾圈素紅線,錦靴不安地蹭著地面:“我我沒騙你。但是這雲中當的主人,也不是你我第一次來,想見便能見的。這次來,也只能是打打前站。”
玉淺肆無聲地靠近,繡著暗紋的紅色裙裾掃過光可鑑人的黑曜石地面。
男子身上熟悉的脂粉香氣因燭火而濃郁。
她伸手按住商賦的肩膀。
“再大聲些,”她壓低聲音,“明日全京城都會知道大理寺少卿帶著安國公府的小郡主來逛雲中市。”
商賦嚇得一個趔趄,後背撞上了身後的青銅鶴形燈架,驚得燈焰劇烈搖晃。虞安寧卻眼睛一亮,推開商賦,挽住了玉淺肆。
“郡主來這裡做什麼?”
虞安寧學著玉淺肆的模樣,壓低聲音,賊頭賊腦般:“舅爺爺重病,聽聞雲中市有能讓人死而復生的藥,我便來求。”
玉淺肆冷聲打破她的幻想:“這世上沒有讓人死而復生的藥。若是你聽說了什麼,那或許不是讓死人活過來,而是讓看似是死人的人醒過來。”
虞安寧有些失落,隨即又試探著問道:“那玉姐姐,你能跟我回去看看我舅爺爺嗎?”
“我的醫術平庸,幫不了你。”她示意二人跟著她,離開了大殿,站在殿外的棧橋上。
夜風穿過雕花欄杆,攜著碎冰撲在三人眼睛裡。“下面的鬼市裡,有一個我的同族中人,名喚玉淺山。”她指向下方蜿蜒如蛇形的燈火,聲音帶了幾分興然:“他醫術了得,將症狀告知於他,或許他能幫你開一帖對症的良藥。若是有什麼難尋的珍貴藥材,也能託他一併尋來。實在不行,大不了請他去一趟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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