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鬼參,還是機關,都或多或少和雲中君有些關係。
但她若是直接問,雲中君大可推脫為是生意,無可奉告。
這其中的關竅,還得她自己來尋。
突然,外面傳來虞安寧的聲音。
伯懿耳尖微動,“郡主怎麼在這裡?”
玉淺肆快速合上冊子,書頁掀起的氣流驚動了暗處結網的蜘蛛,它慌張地拖著銀絲墜入陰影。
“不止郡主,還有商賦。方才我讓他們去鬼市找玉淺山,但卻沒提及我和玉淺山關係不好。”
她語速飛快,將一切東西放回暗格中,又將茶桌上的一應物什按照記憶復位。
伯懿立刻了悟。
雲中君如今是玉淺山最大的債主,可他若是被關在牢裡自然還不了錢。
所以雲中君肯定是讓他繼續在鬼市開店,為自己賺錢。
但如此前一般,為了防止他逃跑,玉淺山肯定時刻處於雲中君的密切監視之下。
郡主和商賦穿著雲中當的衣服進鬼市,自然會被玉淺山認為是大客戶,好好對待。
但是郡主救人心切,卻不通藥理。若是發現玉淺山有些厲害,自然是想要帶玉淺山親自去給舅爺爺看病。
一個被監視不能走,一個非要帶著走。
郡主氣急,自然會覺得玉淺山不識好歹,搬出玉淺肆的名號給玉淺山施壓。
畢竟玉里乾坤在阿如手上,阿如便是玉家的當家人。
可依他上次所見,玉淺山聽到玉淺肆的名號,定然一點即燃。
兩個人互不相讓,再加上個“第一紈絝”商賦,此事定然會被鬧大。
伯懿隨她一道出門小殿,靴底踏過門檻時帶起幾柱舊塵,在月光下泛著金色的微光。他們隱入廊柱的陰影處。
伯懿的聲音壓得極低,聲線裡帶著奔襲的疲憊:“而他們一個是安國公府最受寵的小郡主,一個是商家的二少爺,即便鬧大了,也不會被雲中市的人為難。”
腳下雲中大殿的琉璃瓦在火光映照下流轉著詭異的紫紅色,像凝固的血跡。
“相反,雲中君那些暗中監視玉淺山的人反而會護他們周全。所以這是最好的渾水摸魚的機會。”伯懿撫上自己的手腕,雙手佈滿了細碎的血痕,那是方才在墓道里被泥沙中的尖銳石塊劃破的。
山道上的火把如同遊動的赤蛇,將巖壁上鑿刻的古老符文照得忽明忽暗。火焰跳躍著映到谷底,好似水底也燃起了不滅的火。
那群人好像在搜尋。
玉淺肆突然輕笑出聲,細碎的動靜驚動了簷角一隻正在結網的蜘蛛,它慌張地拖著銀絲墜入黑暗。
“這次算是我幫了玉淺山。”
若他真能順利逃脫,只要抓到他,便能得知他將鬼參賣給了什麼人,也省得自己再找人來雲中市盤問玉淺山,打草驚蛇。
伯懿的視線掃過低處正在搜查的黑衣人,他們腰間懸掛的銅製令牌在行動時相互碰撞,在高處聽起來,像是沙漠中的駝鈴。
他下意識摸了摸眉尾,陳年的舊傷隔著歲月隱痛。
回過頭,清淺的聲音卻撫慰著他的夢魘。
玉淺肆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遞給他,細密的冰裂紋在月光下格外明顯,“今夜鬼市的路恐怕也會查得緊,你一定要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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