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都護府都沉浸在罕見的歡慶中,不僅因為小勃律的捷報,更因今日將有一騎飛馳向東,把這份榮耀直送長安大明宮。
高仙芝解下自己的猩紅披風,親手為李乾繫上。
披風內襯上,以絲線精繡的安西輿圖若隱若現,似在無聲訴說著重量。
“此去征途三千里,你肩頭扛著的,是四鎮兒郎的生死榮辱。”他修長的手指輕撫披風釦環,微微發顫,似承載著千鈞重擔。
“若陛下垂詢蔥嶺之況,你便……”話音戛然而止,喉頭似被什麼哽住,他只是重重地捏了捏李乾的肩膀,那力度中滿是期許與託付。
邊令誠適時上前,遞來一枚魚符。青銅質地在初升朝陽的映照下,泛著幽冷而神秘的光澤,宛如暗夜中的星辰。
“若遇宵小之徒從中作梗,持此符可直入銀臺門,尋右監門衛將軍。”他緩緩說道,聲音沉穩而有力。
這右監門衛將軍,正是聲名遠揚的高力士,其威名如雷貫耳,在朝堂與軍中皆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段秀實目光堅定,突然解下腰間佩刀,塞進李乾手中。
刀鞘之上,“安西”兩個鎏金大字熠熠生輝,彷彿還帶著戰場上的硝煙與血痕。
“帶著弟兄們的刀踏上征程,讓長安城也能聽見我們刀鞘中那呼嘯的風聲,那是安西兒郎的熱血與豪情!”他的話語擲地有聲,似要衝破雲霄。
李嗣業豪情萬丈,猛地抱起一罈葡萄酒,拍開泥封,琥珀色的酒液在晨光中如飛花濺玉般飛濺而出,帶著濃郁的酒香瀰漫在空氣中。
“飲了這碗酒!”他的聲音如洪鐘般響亮,似在為這出征的壯舉助威。“等你帶著援軍凱旋而歸,我們定要痛飲大食人的血釀,以慶勝利!”
封常清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這位以智謀聞名於世的儒將,此刻卻全然沒了往日的儒雅風範,像個莽撞的漢子般紅了眼眶。
他猛地將李乾摟入懷中,雙手在李乾背上重重拍打三下,每一下都似蘊含著無盡的力量與深情。“兄弟此去,定要叫長安城那些身著紫袍的高官們明白,我們安西兒郎的赫赫戰功,是用熱血與生命書寫的!”
眾將士紛紛圍上前來,有的塞來西域特有的護身符,寓意著平安與守護;有的則偷偷將家書塞進李乾的行囊,那是一份份沉甸甸的牽掛與思念。
朝陽已然升至雪山之巔,將眾人的身影拉得修長而挺拔,彷彿是這天地間最堅毅的守護者。
就在李乾翻身上馬,準備踏上征程之際,高仙芝突然伸手按住了馬轡。
這位鐵血名將,此刻指尖竟也在微微顫抖,似有千言萬語難以言表。“還有件私事……我有一女,還未去過長安....”他輕聲說道,隨後轉頭輕喚,“樂瑤!”
話音未落,只見雪青色的裙裾如靈動的流雲般掠過沙地,輕盈而至。少女抬起遮面的輕紗,露出那張清麗絕倫的面容。
李乾手中的韁繩差點脫手而出,他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個女子,正是與他有過兩面之緣的那個人。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大眼瞪小眼,臉上寫滿了驚訝與意外,彷彿時光在這一刻悄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