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與砍殺之一笑風雲路

第45章

九鈴兒點點頭,說道:“上次在鬼喊森林繳獲的戰利品,還剩下一些武器戰馬,這次也都是武器戰馬,這些東西一時很難處理,你說怎麼辦?”

“老伯已經帶回去的就交給白鷺部落的鷺騰飛暫時代管著,這裡的就交給墨速宜,她肯定高興地嘴都笑歪了。”

“合適嗎?”九鈴兒擔心地問道。

“他們本來正在愁著不知道怎麼報答你的恩情。現在行了,互利互惠,皆大歡喜。”

“我是說,瞞著督察大人,市政官大人,留下所有的戰利品,合適嗎?”

“如今這個世道,當官的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不要被督察大人的外表所矇蔽。他在俄尼拉住的是全城最大的房子,家裡的妻妾孩子穿的都是上等料子做的衣服,有錢的很。如果他是一個清廉之官,以他那點薪資,養活一家人已經不錯了,那裡還有錢置大房子,買上等布料。他的錢從那裡來的?無非就是有錢的人送的。那些權貴,大貴族,有錢的商人,為什麼要送給他錢?”

九鈴兒聽呆了。“你怎麼知道?”

“他來上任時,督軍德瑞卡斯大人去給他送禮。我是督軍大人的隨從,我當然知道。”

九鈴兒一時間心亂如麻,再也沒有心情聽下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喜歡聽,不說了。當初要不是督察大人為了照顧伽遜札德,毫無道理的把我們調到安普雷拉戰場,我們還沒有這麼多好處可撈呢?說起來,還要謝謝他。”

“對了。”法提斯想起什麼,趕忙調轉話題道:“剛才小信說,他們的斥候活捉了一個庫賽特遊騎,據說是個細作,是提提脫兒派來找樅首的,好象要傳遞一個什麼口信,叫你回去審一審。”

九鈴兒就象沒有聽到一樣,躺倒在草地上。

“隨他怎麼辦。我要睡一會。”但九鈴兒沒有絲毫睡意,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法提斯的幾句話。他知道法提斯不會騙他。他和法提斯之間的友情一般人很難理解,別人哪裡知道法提斯的命還是自己救的。他一直在想著督察大人法戎。

在法提斯沒有說那幾句話之前,法戎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一個幾乎完美的人。法戎乾瘦的臉,打著布丁的衣服,一雙最普通不過的布鞋,象刀刻一般印記在他的腦海裡。法戎公正廉潔,憂國憂民,德財兼備,他的口碑之好,天下皆知。他為了百姓,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實實在在,利國利民。他能夠贏得百姓的交口稱讚,萬民稱頌,都是他辛勤努力的結果。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也還有未被人知的秘密?法戎也收重禮,也收受賄賂?九鈴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連法戎都是這樣,那卡拉德還有什麼清官,還有什麼人敢自稱廉潔?他自己本來想做一個廉潔自律的人,但現在看來,迫於形勢和事實,他也不得不做一個貪官中飽私囊了。雖然他覺得自己可以視金錢如糞土,可以連薪資都貢獻出去,但他的手下怎麼辦?跟著他吃飯的人怎麼辦? 塔洛斯已經死了,他死的時候,拿的還是一箇中隊長的薪資,誰會感激他?吉米斯死了,撫卹金還沒有自己一個月的薪資多,歐米娜怎麼生存?無數個象歐米娜這樣的人,他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生活來源,他們怎麼生存?

士兵死了,可以再招,軍官死了,可以再提拔,但從來沒有人為他們的現在,為他們的將來考慮。現在士兵們沒有軍餉拿,那些當官的說什麼國家有難,國庫空虛,那為什麼他們的秩俸從來不見少?他們家的飯桌上從來沒有斷過酒肉? 士兵們死了,沒有撫卹,說得還是同樣的話,他們連一絲慚愧,一絲內疚都沒有。難道,我們這些人天生就比他們下賤,就該死嗎?

他一直認為法戎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看來自己錯了。他是做樣子給大家看的。他說國庫匱乏,要大家自力更生,要大家為了國家而無私奉獻。他自己卻住大房子裡,家裡人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講一套,做一套。雖然說人都有私心,他為了百姓也勞心勞力,百般操勞,但他要求別人做到的自己卻首先沒有做到,那麼,他算不算的上是一個好官呢?可法戎現在就是東土最好的官。

九鈴兒把頭死死地埋在草地裡,心裡一陣陣地痛。他極力不去想這些煩惱的事,他讓自己去想冰露,想歐米娜,想阿達庫·魯姆老伯,想黑山熊……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大人,大人……”

九鈴兒緩緩睜開眼,發現太陽已經高懸在半空,快到中午了。

乞兒察看到他醒來,馬上說道:“庫吉特部落已經啟程了。大部隊尚在鹹水口待命,幾位隊長問你什麼時候出發?”

九鈴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著急地問道:“陣亡士兵的遺骸要運回卡拉德,他們知道嗎?”

乞兒察疑惑地搖搖頭。

“走,快走。你應該早一點喊我起來。食指呢?”

“索立信隊長喊侍衛隊長去審細作了。”古爾丁把小黑牽過來,交給九鈴兒。

九鈴兒想起早上法提斯跟他說過這件事,他當時沒有放在心上。九鈴兒一邊上馬,一邊問他,“審細作,喊食指去幹什麼?”

古爾丁笑起來,“聽索立信隊長說,他有讓敵人開口說真話的絕招。”

羽誓和一班軍官們非常感動。雖然九鈴兒的年紀比他們小一些,但他有些事做出來,就是讓人服。三百多名陣亡士兵的遺骸已經埋好了,但九鈴兒二話不說,伸手就開始刨墳。

“我們都是兄弟。活著,要把人帶回卡拉德;死了,要把屍體帶回卡拉德。決不能把他們拋棄在異鄉他國,決不。”九鈴兒大聲吼道。

當年在科瑞尼亞要塞,德瑞卡斯曾經對他說過,他今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打回巴爾塔罕德東部的高地,把散落其上的卡拉德將士殘骸運回國。這句話對九鈴兒的印象特別深,以至於根深蒂固,成為他的一個信條。

當太陽西下,黃昏降臨時,九鈴兒的大軍趕回到牛巖山。大家隨即在九鈴兒的帶領下,把陣亡士兵的遺骸埋葬到山上。

晚上,庫吉特部落的首領墨速宜在大帳設宴,感謝九鈴兒的援手之情,表示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九鈴兒用得著庫吉特部落的地方,儘管開口,庫吉特部落即使賠上整個部落,也在所不辭。

九鈴兒相信墨速宜的話。過去阿達庫·魯姆老伯對她的評價非常高,九鈴兒從心裡就相信這個與眾不同的部落首領。

現在的問題是庫吉特部落雖然進入了卡拉德境內,得到了卡拉德軍隊的保護,但他現在卻屬於非法入境。至今,墨速宜手上沒有卡拉德帝國允許他們入境居住的文書,他得到的僅僅是兩個大人的口頭承諾。安普雷拉地區督察廖福斯安,俄尼拉地區督察大人法戎,一個都沒有派人和他聯絡,好象根本就把他忘記了。

其實庫吉特部落的這次整體遷移,在時間上和兩位大人的承諾有很大的出入。兩位大人希望看到庫賽特國這次內訌後的結果,如果一切如願,自然答應墨速宜的要求。但是現在庫賽特汗國的訊息估計還沒有送到兩位大人的手上,但墨速宜卻已經得到蒙楚格,色布刺,穆勒剋要圍剿她的訊息。她在這次事件中所起的的作用是穿針引線,各方的秘密她都知道。庫吉特部落已經處在非常危險的境地,她不得不帶著部落趕快逃離。

九鈴兒和部下在席間都建議墨速宜暫時將部落遷到塔農山脈一帶,那裡牧場大,現在還有許多無主之地,它距離寶駒城,安普雷拉城和敘拉託斯城都不是很遠,是在卡拉德軍隊的有效保護範圍內。還可以和白鷺部落建立良好的關係,彼此間可以互相照應。九鈴兒建議墨速宜,要立即派人到安普雷拉城,俄尼拉城拜見督察大人,趕快把定居的事商議好。

墨速宜面有難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伯姬,有什麼事你就說,看我們能不能幫你。”九鈴兒馬上說道,“大家都是朋友,生死的交情,你不要為難,直接說吧。”

坐在他旁邊的法提斯猛地一轉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九鈴兒嚇了一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他又不知道什麼地方說錯了。他迷惑地望著法提斯。法提斯此時已經換上一副笑臉樂呵呵地看著墨速宜。

墨速宜猶豫了半天,緩緩說道:“我為了能將部落遷入卡拉德境內,曾經秘密拜會過邊境的好幾任市政官,為此幾乎化光了部落內所有的財產。”

九鈴兒吃驚地抬起頭,他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他的部下們卻象沒聽到一樣,神態自若理都不理。

“我們部落本來就不富裕,幾次禮一送,就很窮了。你知道,給這些大人送禮,送輕了還不如不送。”

九鈴兒搖搖頭。他不知道說什麼。但他總算曉得這人世間骯髒齷齪的事。

卡拉德在很久以前就開始鼓勵和允許蠻族內遷,讓蠻族和卡拉德人在一起居住,改善和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以達到消除和減少邊境衝突的目的。但是蠻族內遷,牽涉到許多複雜的問題,土地,人口,賦稅,文化,民族關係,邊境安全,方方面面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事。部落遷移不是大家趕著牛羊,唱著歌,找個地方豎起帳篷就完成的事,那是牧民在草原上逐草放牧,根本不是部落大遷移。部落的遷入和安居是一項大工程,是非常複雜的事,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成。一般來說,邊疆大吏都不願意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做好了,沒有功勞,相反怨言四起,因為利益損失的人多。沒做好,蠻族鬧事或者跑回去了,不但要撤職查辦,嚴重一點又沒關係的還要坐牢殺頭。所以這內遷蠻族的事,除非皇帝親自主持過問,否則誰都不會去做?

比如要把庫吉特部落遷入卡拉德,牽扯的事情太多,僅人口一項就不僅牽涉到他們自己部落內的幾萬人,而且還牽涉到周邊地區的十幾萬人。辦好這件事所需要的花費將是一個龐大的數字。邊疆各地的財政從來都是入不敷出,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錢做這種事。蠻族想遷到卡拉德,首先必須要徵得邊疆官員的同意。這要送鉅額的禮物。不送禮給邊疆大吏,他首先就不會同意你遷入。他同意了,還要他給你出力,給你上下打招呼,做工作,給你到皇帝那裡講好話。送禮送少了不行,人家給你賣力,給你跑腿,辛苦費要,上下打點的費用也要。所以這是個無底洞,多少錢都填不滿。卡拉德的官吏都說蠻族頑馴不化,不願意歸順,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想內遷的蠻族部落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然而他們即使想遷,也要他們遷得起呀。那可是一筆巨資啊。有了這筆錢,還遷到卡拉德干什麼?在大草原上已經是富得冒油了。

雖然這次兩位大人為了卡拉德的國家利益,迫於形勢答應了庫吉特部落的要求,但那也只能表示兩位大人同意了他們遷入的請求,其後的具體工作還需要他們去主動安排,願意出力去上下奔波操勞,至於辦成這件事的錢還是一定要庫吉特部落出的,他們不會私人掏錢幫忙做的。

“所以我們需要大量的財物,需要你們的幫助。”墨速宜幾乎是哀求道。

現在放在大營裡的戰利品,戰馬,武器,輜重,都能賣到好價錢,都能換會貴重的珍寶。只不過那都是卡拉德軍的戰利品,如果九鈴兒不給,她也沒有辦法。

九鈴兒和部下們面面相覷,相對苦笑無言。這都是什麼世道,一個比一個窮,那到底誰有錢呢?

法提斯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有些惱怒地瞪著九鈴兒,恨他沒事找事,好好的對墨速宜說什麼生死之交,還要幫她,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九鈴兒看著墨速宜那張英雄氣短,十分沮喪的臉,心裡不忍,趕忙說道:“伯姬,那些戰利品都交給你吧。你想怎麼處理都可以。希望你們能在卡拉德找個地方安居下來,大家都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

法提斯和其他幾個大隊長頓時目瞪口呆。

回到大營後,九鈴兒終於知道得罪部下是什麼滋味了。回到軍中大帳,大家都黑著臉,沒有一個高興的。

大拇指和食指雖然心裡對九鈴兒的作法非常不滿,但剛剛加入九鈴兒的隊伍不久,還不好把憤怒擺在臉上。其他的人就不行了,個個怒氣沖天,恨不得把九鈴兒一口吃下去。

墨速宜這老婆娘厲害呀,她哭喪著一張臉,就把九鈴兒給騙了,把所有的戰利品都要去了。大家冒著生命危險深入敵境奔襲強敵,好不容易佔了一次大便宜。本來大家都以為可以多分一點財物,誰知讓九鈴兒一句話全部送人了。

“白痴,大白痴。”法提斯終於忍不住,大聲叫起來:“兄弟們流血流汗,還有埋在土裡死了的,難道都不如一個蠻子嗎?”他神情激動,情緒有點失控。

在九鈴兒的部下里,也只有他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對九鈴兒大喊大叫。平時他溫文爾雅的,今天卻象吃錯了藥一樣,讓大家驚詫不已。

九鈴兒默默地坐在大帳的一角,任由法提斯高聲怒罵著。大拇指,食指張大了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九鈴兒的部隊裡,還有下屬敢和上司這麼對著來的。

羽誓,烏爾罩,索立信幾個人卻心災樂禍,大感解氣。法提斯發洩了一陣,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我們說好的事,你為什麼失信?”法提斯氣恨難消,忿忿不平地問道。

九鈴兒笑起來:“氣發完了?如果不解氣,可以拿刀砍我兩下。”

“砍了你又怎麼樣?東西都給你做人情了。將來大家散夥的時候,各自拍拍屁股,空手走人就是了。”法提斯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誰說空手散夥了,我們可以把色布刺送來的東西扣下嘛。”九鈴兒突然小聲說道。

大家吃了一驚,奇怪地望著九鈴兒,好象不認識他似的。

“這批戰利品太多,我們全部吞下去,肯定會落人口實。但色布刺給我們的東西只有幾個人知道,那東西又曝不得光,將來督察大人怎麼用,誰知道?小法說得對,部隊一旦裁減,我們這些人沒有根基,沒有家世,沒有門路,遲早都要滾蛋。大家跟著我,辛苦一場,憑什麼讓別人把我們所有的功勞都拿去。所以我打算把它們全部吞了。”

法提斯和羽誓幾個聽到這更加吃驚了。這個小子變化也太快了吧。而且一張口,就是狠的,全吞了,膽子也太大了。不過要是全部吞下來,那就發了。

“好小子,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嗓子都喊啞了。”法提斯狠狠地打了九鈴兒一拳,咧著大嘴氣憤地說道。

“怎麼做才能瞞住督察大人呢?”羽誓問道。

“叫古爾丁和乞兒察帶著庫賽特人在路上打劫,你們看怎麼樣?”紅鬍子立即出主意道。

“你就是個馬賊。跟著大人打了許多戰,還是馬賊那一套,你能不能改一改?”烏爾罩沒好氣地調侃道。

大家大笑了起來。

“大人有什麼主意?”烏爾罩問道。

九鈴兒笑起來,憨憨的樣子,一臉無辜地說道:“色布貉不是在百獸原嗎?誰在寶駒城看見他了?”

大家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大帳內立即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你想耍賴呀!哈哈。”

九鈴兒把心情愉快的部下們送出大帳,獨自留下了索立信。

“聽說你抓了一個庫賽特的俘虜,還專門叫食指幫你審訊,可問出了什麼重要情報?”

索立信馬上興奮的說道:“那個人起先嘴硬,什麼都不肯說。後來聽幾個黑風狂馬幫計程車兵說,食指對死硬的敵人有一套辦法,所以就把他請去了。”

“他是提提脫兒部隊的一名千夫長,從敘拉託斯趕來。由於庫賽特國的情況發生變化,色布刺暫時無力西顧,造成佔據敘拉託斯的提提脫兒非常被動。現在俄德律薩方向,穆勒剋的部隊已經全部撤回,安普雷拉方向色布刺的軍隊也已經回到庫賽特境內,唯獨他的馬凱布軍隊還在卡拉德境內負隅頑抗,所以他想聯合馬凱布的樅首,擊敗前去攻擊他的馬利齊俄斯部,以達到長期佔據敘拉託斯的目的。”

“他是不是瘋了。”九鈴兒驚訝地說道:“現在東土戰事已經基本接近尾聲,他還在敘拉託斯硬撐著幹什麼?我看他是找死。”

“據那個千夫長說,提提脫兒的目的是佔據敘拉託斯,在這裡稱王不回馬凱布了,他們本來就是納察罕人,只是臣服於庫庫賽特罷了”索立信笑著說道。

“稱王?就是鷺騰飛嗤之以鼻的東西?”九鈴兒笑著說道,“提提脫兒想用什麼辦法搶到大王的寶座?”

“擊敗馬利齊俄斯後,敘拉託斯地區就基本上沒有力量可以和他對抗了。在這種情況下,卡拉德宮廷可能為了平息戰事答應提提脫兒的條件,提提脫兒這個時候就可以大王之位要挾,一個大王而已,宮廷裡的人根本不在乎,但提提脫兒有了宮廷正式封的頭銜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大肆吞併周邊部落增加自己的實力”

“那他聯合樅首是什麼意思?樅首在庫賽特的馬凱布能從中能得到什麼好處?”

“樅首小名叫察罕,名字和那個烏懷特大王烏察罕一樣容易讓人混淆,他是加樅的兒子,因為三部大伯克的壓力蒙楚格才沒有殺他。樅首是在馬凱布被壓制的很厲害,一直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提提脫兒和他的關係一直不錯。現在提提脫兒一個人對付不了馬利齊俄斯,如果這個時候樅首幫了他一把,將來樅首有什麼事請提提脫兒幫忙那就好辦多了。而且假如提提脫兒做了卡拉德境內的大王,又是馬凱布的鄰居,這對樅首的勢力發展極其有幫助。假如將來樅首和蒙楚格發生搶奪汗位的大戰,有提提脫兒這個堅強後盾在後面,也是一大助力嘛。”

“兩個人談好了嗎?”九鈴兒問道。

“已經談好。樅首答應殲滅庫吉特部落後,立即率部趕去支援。具體的作戰方法都有了,就是沒有定下具體實施的時間。”

“哦。”九鈴兒警覺起來,“細節知道嗎?”

“提提脫兒的部隊八千多人一部分守在城內,一部分駐紮在城外,遙相呼應。馬利齊俄斯的五千大軍一直找不到有效的攻擊辦法,一直停滯不前。兩支部隊接觸過幾次,因為彼此力量相當,都不敢過分糾纏。此次提提脫兒準備以全部主力,主動尋找馬利齊俄斯交鋒。而樅首率援軍從卡拉德軍背後突然發動攻擊。在馬利齊俄斯大軍猝不及防陣腳大亂之時,前後夾擊,全殲馬利齊俄斯的大軍。”

九鈴兒仔細看著一下攤在案几上的地圖,半天沒有做聲。

“小萌貨,你是不是又想打一戰?”索立信坐到九鈴兒身邊,小聲問道。

九鈴兒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九鈴兒突然想起了塔洛斯。如果部隊不在綠水灣截擊博虜績,塔洛斯就不會犧牲。那次襲擊打或者不打,其實並不影響俄德律薩戰局的發展。現在也是這樣,自己的部隊幫助庫吉特部落脫離庫賽特國,已經多打了一戰,萬幸的是沒有太大的損失。如果加入敘拉託斯戰場,勢必就要和提提脫兒的部隊進行決戰,那樣不是攻城戰就是平原上的騎兵對決,這兩種打法都是損耗性的戰鬥,部隊的傷亡會非常驚人。自己好不容易拼湊的這麼點人馬,不能就這麼毫無意義的打光了。從科瑞尼亞要塞帶出來計程車兵已經死去一半多了。

“你怎麼了?是不打,還是不好打?”索立信問道。

“我想起了塔洛斯。”九鈴兒把手上的地圖一推,小聲說道,“他可以不死的。都是因為我,非要連夜奔襲,結果害的他命喪綠水灣。這次如果我再自作主張,擅自出兵,估計損失會更大。”

九鈴兒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提提脫兒知道樅首被我們意外的擊敗之後,他在敘拉託斯戰場上,已經無法取得對馬利齊俄斯大軍的壓倒性優勢,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下,他堅持不了多久,自會撤軍而走。我們參加不參加這場戰場,都不會影響到整個大局的。而且,東土未來的幾年內應該沒有什麼戰事,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再讓戰士們失去寶貴的生命。”

索立信好象不認識九鈴兒似的,看了他好半天。“小萌貨,你是名揚東土的九鈴兒,你是手執戰刀一路殺到這裡的,你怎麼突然失去了勇氣,變得膽怯起來。你到底怎麼了?”

九鈴兒低著頭,不做聲,腦子裡想著塔洛斯,心裡不由自主地竟產生了一絲畏懼。

“小萌貨……”索立信用力推了他一下,大聲勸道:“你怎麼不想想花馬腿,不想想德瑞卡斯大人,烏昂吉大人,他們是怎麼死的?他們是為國捐軀,這是榮耀。他們死的時候,塔洛斯死的時候,可曾有過怨言,可曾後悔過當兵?”

九鈴兒突然想起了阿達庫·魯姆老伯,想起了黑山熊,想起了吉米斯,心裡愈發的悲傷。他再也沒有心思聽索立信說下去,一個人走出了大帳。

墨速宜擔心庫賽特人捲土重來,一大早就來向九鈴兒告別,準備率領部落繼續前往野烽圍暫住。

九鈴兒擔心他們路上遭到卡拉德人的非難,引發不必要的誤會,特意派了一箇中隊長帶著人馬陪同他們一道南下。被俘的一千五百多人和幾千匹戰馬成了庫吉特部落的戰利品,在庫吉特部落騎兵戰士們的看押下,跟隨而去。大部隊留在牛巖山,繼續監視草原上庫賽特人的動靜,防止他們重整人馬後,繼續追擊而來。

九鈴兒默默地看著庫吉特部落的遷徙大軍慢慢消失在視野裡,心裡很高興。從此以後,幾萬人可以在卡拉德安居樂業,想想都讓人覺得很幸福。他轉身上馬,準備回營,卻看見自己的部下一個都不動。

“聽說大人要帶我們去打提提脫兒,什麼時候行動?”羽誓嚴肅地問道。

“兵貴神速,此事不可拖延。”烏爾罩隨即接上說道。

九鈴兒愣了一下,知道索立信一定不死心,聯合各位大隊長前來請戰了。他狠狠地瞪了一樣索立信,笑著說道:“此事時機已經錯過,出兵已經不合事宜。”

“為什麼?”法提斯說道:“我們昨天才襲擊的樅首,難道今天提提脫兒就會接到訊息?鹹水口距離敘拉託斯城還很遠,按道理訊息應該還沒有傳到敘拉託斯。我們完全可以冒充樅首的部隊急速趕到敘拉託斯。”

九鈴兒望望大家,苦笑了一下,再次說道:“時機已經錯過。沒有絕對把握,不能出兵。”

“大人,你還記得在山口渡大營,你是怎麼對我們說的。”紅鬍子一反常態,大聲叫道:“你說因為我們是大卡拉德人,所以我們決不允許任何一個敵人踐踏我們卡拉德的每一寸土地。難道你已經忘記了嗎?我們從大燕山帶出來的兄弟,我們從俄德律薩帶出來的兄弟,現在還剩下多少?難道他們的仇不報了?”

“即使我們全部戰死,也是為了卡拉德而死,死而無憾。”烏爾罩緩緩地說道。

九鈴兒心裡非常感動,他翻身下馬,大聲叫道:“來。你們說說,怎麼打?”

大家看到九鈴兒同意了他們的請戰,歡呼一聲,紛紛下馬聚到九鈴兒的身邊。

“我們昨夜在一起合計了一下,認為此戰殲滅提提脫兒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羽誓代表大家,向九鈴兒講述他們的計劃,“提提脫兒的意圖非常明顯,他準備和樅首前後夾擊,完全殲滅馬利齊俄斯的大軍,我們從小信的斥候隊裡找一個聰明伶俐膽大心細的斥候,冒出樅首的信使,到敘拉託斯告訴提提脫兒,和他約定攻擊時間。攻擊當天,他的部隊和馬利齊俄斯大人的部隊正面迎敵,我們的部隊假冒庫賽特人從他們的側面和後面殺出,然後趁敵人全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殺向他們。此舉出其不意,必能受到奇效。”

“同時,我們快馬通知督軍馬利齊俄斯大人,告訴他拓土部落的色布刺已經撤軍,我們在去安普雷拉的途中捉到提提脫兒的信使,得知了提提脫兒和樅首的計劃。現在樅首的部隊已經在牛巖山被庫吉特部落和我們聯手擊敗。這麼說當然是為了不讓他知道我們越境作戰的事。他的官大,可以因為此事隨時下令抓捕我們。然後我們把計劃告訴他。為了能打敗提提脫兒,收復敘拉託斯,我想他肯定會同意這個計劃的。一旦成功,他不但可以洗刷自己被敵人打敗趕走的恥辱,而且還會因此立功受賞。”

“說完了?”九鈴兒問道。

羽誓點點頭,恭敬地說道:“大人打仗,每每都是以奇兵致勝,用兵猶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我們都非常佩服,自感望塵莫及。所以這個計劃的不足之處,還請大人指教。”

九鈴兒笑起來,指著羽誓道:“你也學會阿諛奉承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只不過考慮問題比你們更周全一點而已。你們這個計劃有幾個不能確定的因素。這幾個問題不解決,這個計劃就有缺陷,也就是說,不能執行。”

“首先我們怎麼肯定樅首和提提提脫兒兒之間沒有密切的聯絡?如果提提脫兒知道了樅首在鹹水口慘敗,他們如果將計就計,戰敗的就是我們。”

“其次,督軍馬利齊俄斯大人我們誰都不認識,他憑什麼相信我們送過去的訊息?即使他相信了我們的身份,他又憑什麼相信我們的計劃?這可關係到他五千大軍的存亡問題,他豈能不考慮周詳,再三思量?如果是敵人的奸計,他的部隊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我們是科瑞尼亞要塞的邊軍,這裡我的官銜最大,也才是個聯隊指揮官而已,和一個督軍比起來,小得可憐。他身邊象我這個等級的軍官有好幾個。按卡拉德軍律,聯隊指揮官無權單獨帶兵出征。現在我能帶部隊指揮打仗,純粹是因為戰事危急,督察法戎大人臨時授命的一個權宜之計,說起來都是違法的。在這種情況下,我一個小聯隊指揮官建議一個督軍大人如何作戰,這豈不是以下犯上,自取其辱。他不派人拿我就很給督察大人面子了。”

“最後一個問題就是兵力問題。督軍大人的部隊以步兵為主。根據我們的訊息,他有三千步兵,兩千騎兵。以這種軍陣組合,在平原上和提提脫兒的八千騎兵作戰,根本就沒有勝算。一旦配合上出現失誤,我們不能及時趕到,他的部隊就有可能遭到重擊。我們即使準時趕到,以三千多騎兵偷襲八千人的部隊,最後必將陷入苦戰。在平原戰場上,即使偷襲敵人,也會演變成一場血戰。這次能夠打敗樅首,不僅僅是幸運,更重要的是得益於默速伊迅速率領庫吉特軍隊適時出擊,造成了對敵人的內外夾攻。這種好事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們的部隊拼光了,大家覺得很高興是嗎?”

一群部下沉默不語,各人都在思索著九鈴兒的話。

“我個人認為以最小的代價殲滅最多的敵人才是上上之策。如果我們戰勝了敵人,自己也折損大半,下一戰怎麼打?不打了嗎?”

“這個計劃我也考慮過,破綻太多,無法執行。”

“大人,您有什麼妙計?”阿特佐問道。

“我沒有。現在還找不到敵人的軟肋,無從下手。大家一定要打,必須耐心等一段時間,尋找恰當的時機。”

“小信,你的斥候隊立即深入敘拉託斯一帶偵察。羽誓,你立即南下,和督軍馬利齊俄斯大人取得聯絡,爭取得到他的確認和信任。列吒,你去寶駒城,儘快叫提扎老伯和屁懶他們動身,趕來和我們會合。”

“三天後,我們南下敘拉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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