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鈴兒勃然大怒。他一再囑咐索拉信密切注意駱駝古道對岸蘇克魯的動靜,結果還是給人家偷偷跑了過來,而且還是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才發現。
他張口想罵,但看到索拉信懊惱的樣子,他又罵不出來。他狠狠地把手上的圓盾砸到地上,隨即不解氣,再飛起一腳將圓盾踢得騰空而起。
“命令部隊,立即撤離戰場,全速撤離。”
“帶上所有傷兵,一個都不準丟下。”
急促的牛角號聲霎時間沖天而起。正在各處集結的騎兵戰士突然加快了速度,大家就像被馬蜂追著一樣,一個個火急火燎的,紛紛打馬跑去。
“獅子,獅子頭……”
宜安魎飛步跑來。
“你和古爾丁,乞兒察立即帶上近衛隊和親衛隊,趕去荊棘山方向,一路上想辦法多佈置疑兵,遲滯蘇克魯的行進速度。”
“大人,那你……”宜安魎遲疑了一下,心想我是你的侍衛,這個時候你叫我到處亂跑,對不對?
九鈴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恨恨地罵道:“你哪一次打仗在我身邊?你那把祖傳的大刀還是我幫你搶回來的。滾吧,自己小心點。”
宜安魎高興地答應一聲,轉身飛跑而去。近衛隊早就集結完畢,正準備撤走休息。接到命令,古爾丁,乞兒察和宜安魎立即帶著六百多兄弟,趁著夜色向荊棘山方向狂奔而去。
九鈴兒默默地看著近衛隊消失在遠處。
“萌貨,這也沒什麼可生氣的,我們的主要目的都已達到,撤軍也無不可。”希奧逸夫看他情緒平靜了一些,走到他身邊說道。
“僥倖。”九鈴兒回過頭來,感慨地說道:“如果我現在帶著部隊正在衝殺阿塞萊軍的車陣,短時間內就很難撤回來。一旦給蘇克魯堵上,損失必定慘重。”
隨即他笑道:“是你有運氣,還是小信有運氣?”
索拉信站在希奧逸夫的身後,看到九鈴兒情緒穩定下來,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了下來。他長時間和九鈴兒待在一起,知道九鈴兒現在脾氣發起來非常大,但立即就會雨過天晴,和沒發生過一樣。
“我有什麼運氣?”索拉信奇怪地問道。
“我一再囑咐你這事,但你還是沒有做好。你是一個老斥候了,應該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我們既然能偷偷跑去襲擊毒蠍子,蘇克魯當然也能偷偷跑到荊棘溝來襲擊我們。這個失誤太可怕了,可一不可二。你沒有發現蘇克魯的部隊偷偷過來,我不怪你,畢竟路程太遠。但蘇克魯的部隊秘密潛行到荊棘山,你才發現,這就是你的責任。僥倖的是我們沒有和敵人糾纏在一起,進退自如。雖然荊棘山距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尚有足夠的撤退時間。如果不是逸夫兄剛剛阻止我帶隊衝殺,我們現在肯定還和敵人激戰糾纏,而你現在才把訊息送來,我們豈不要被敵人前後夾擊,大敗而逃。因為你們斥候隊的失誤導致部隊被敵人包圍,戰敗,我不殺你殺誰?”
索拉信看到九鈴兒嚴肅的表情,心裡頓時一顫。兄弟歸兄弟,如果打了敗仗,死了許多士兵,看樣子九鈴兒還是會毫不留情地殺了自己,軍法無情。
“萌貨,蘇克魯頗會用兵,今年阿塞萊軍在他的指揮下,攻城拔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橫掃胡比亞、以亞基斯和拉齊赫一帶。是個非常厲害的阿塞萊軍首領。索拉信隊長的手下都按正常辦法偵察,可能被他欺騙了。”希奧逸夫隨即替索拉信開脫道。
九鈴兒望望索拉信,這個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一年多來,歷經大戰,比去年在科瑞尼亞要塞的時候成熟多了。
九鈴兒想起兩人跳河相攜而逃的情景,隨即又想起了當初死在河邊的等戰友。九鈴兒心裡一痛,勉強擠出幾絲笑容對索拉信輕輕說道:“去查查。下次要注意了。今天你運氣好。”
索拉信趕忙答應一聲,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九鈴兒幫助希奧逸夫上了馬。希奧逸夫看他沒有上馬的意思,趕忙問道:“萌貨,你什麼時候走?”
九鈴兒朝他揮揮守,笑著說道:“逸夫兄,你先走吧,我等獅子頭,古爾丁他們回來,一起走。”
希奧逸夫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打馬離去。
九鈴兒看看站在一邊的侍從,傳令兵,號角兵,突然雙手一拍,大聲叫道:“我們來嚇嚇阿德拉姆,你們看怎麼樣?”
大家奇怪地望著他,,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吹號,吹衝鋒號。阿德拉姆一聽,肯定緊張。”
十幾個人被他的神情逗笑了,緊張的心情立即一掃而空。
============ 阿塞萊軍士兵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看到敵人衝下山崗,心裡都很詫異。但敵人騎兵的厲害實在太讓人恐懼,所以大家不但沒有懈怠,反而更加戒備了。
天色就在等待中悄然變黑,又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對面山崗上的敵人慢慢地被黑夜吞噬了,現在感覺很安靜。阿德拉姆和佐伊爾站在河堤上,一動不動,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遠處黑暗裡的動靜。
突然,牛角號聲再度響起。阿塞萊軍士兵心臟一陣狂跳。阿德拉姆和佐伊爾也頓時緊張起來。隨即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狐疑的目光。此時山崗上響起的並不是衝鋒號,而是報警好,密集而急促的報警號。然後就是人喊馬嘶的巨大嘈雜聲,漸漸遠去的戰馬鐵蹄聲。
難道九鈴兒突然撤走了?佐伊爾面露喜色,大聲叫道:“是不是蘇克魯埃米爾的部隊趕來了?”
阿德拉姆搖搖頭:“不會。按計劃他應該在半夜出現。”
佐伊爾頓時有些洩氣,嘴裡嘟嚕道:“會不會是白馬醫生打來了?”
“如果他們的作為誘餌跑的遠一些,九鈴兒再派一支部隊阻擊一下,倒是有可能。”阿德拉姆沉吟著說道。
但是他們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個時候,阿德拉姆更不敢主動出擊。所以,只有等待。
天色越來越黑。剛剛開始還能看到幾十步遠的地方,後來卻只能看到十幾步了。佐伊爾在河堤上來回踱步,心裡非常著急。阿德拉姆一動不動,像山一樣,昂首而立。
山崗上突然再次傳來巨大的衝鋒號聲,一聲接一聲,夾雜著凌亂的馬蹄聲。
佐伊爾嚇了一哆嗦,大聲叫起來:“親王,這次敵人真的進攻了。”
阿德拉姆衝他搖搖手,神色凝重地說道:“不是。好像是敵人騎兵在山頭上重新集結。”
“會不會是我們的援軍來了?”佐伊爾失望地問道。
阿德拉姆沒有做聲。
漫長的等待,讓時間流逝得非常非常慢。阿塞萊軍的陣地上啞雀無聲,戰場上死一般的寂靜。偶爾有幾匹馬在黑夜裡輕嘶幾聲。黑夜和倪海鐵騎所帶來的恐懼深深地印記在每一個阿塞萊士兵的心底。他們睜大了雙眼,極力望向黑夜深處。即使身在車陣裡,他們也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突然,黑夜裡傳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馬兒嘶鳴聲、厚重的腳步聲。各式各樣的聲音重重地撞擊在黑暗裡,傳遍了荒野和夜空。士兵們緊張得幾乎崩潰的神經突然受到刺激,頓時如遭重擊,差一點窒息過去。
佐伊爾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極力平息自己心裡的緊張。“親王……我猜一定是蘇克魯到了……”
阿德拉姆一言不發,臉色極其難看,他面色如土,沮喪地低下了頭。佐伊爾閉上眼,一個勁地搖著頭,他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幾乎站不住了。他趕忙一把扶住身後的車軲轆,撐住自己的身體,仰天長嘆。
果然,黑夜裡衝出來的大軍正是蘇克魯的援軍。
阿塞萊軍士兵先是驚愣,接著就像炸了營一樣,援軍的到來讓他們發出了一聲聲歡呼,巨大的歡呼聲幾乎把黑夜撕了個粉碎。士兵們不停地叫著,吼著,跳著,任由淚水傾洩而出。許多士兵無力地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苦起來。巨大的壓力幾乎摧毀了他們的意志。
蘇克魯前來拜見阿德拉姆親王。阿德拉姆瘦多了,面色焦黑,眼窩深陷,看上去非常疲憊,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蘇克魯心裡一酸,眼眶頓時紅了,淚水差點滾了出來。他死死的跪在了地上。
阿德拉姆緩緩走過去,拍了拍他低垂的頭,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你來早了。”
蘇克魯沒有做聲,趴下去恭恭敬敬給阿德拉姆磕了三個頭。
阿德拉姆沒有阻擋。等他行禮完畢,阿德拉姆把他扶了起來,繼續說道:“你來早了。”
蘇克魯苦笑了一下,說道:“親王,我遇見了白馬醫生。”
阿德拉姆眉角一挑,冷笑一聲,淡淡地問道:“他人呢?他的部隊呢?”
蘇克魯退後一步,躬身說道:“親王息怒。我讓他趕回底比斯山口,幫助圖盧勒看押糧草輜重去了。”
阿德拉姆面色一暗,非常痛苦地望了一眼身邊的佐伊爾。一切如他們所料,白馬醫生全軍覆沒。蘇克魯不提白馬醫生的部隊,卻說他讓白馬醫生去了底比斯山口,很明顯是怕自己盛怒之下殺了白馬醫生。白馬醫生丟失全軍兩萬人獨自逃生,依軍律當然斬首。
佐伊爾神情黯淡,有氣無力地問道:“醫生是在什麼地方被伏擊的?”
“就在荊棘山入口處,距此大約六七公里。戰場上陣亡士兵的遺骸尚未掩埋。”
蘇克魯低聲說道,“他心懸親王安危,督促士兵來回連續奔跑,結果士兵們體力不支,被九鈴兒軍伏擊,全軍覆沒。”
阿德拉姆冷冷地“哼”了一聲,憤怒地說道:“所以你也心懸我的安危,一路跑來了。”
蘇克魯望了一眼阿德拉姆,不敢作聲,低下了頭。
“我就這麼無能嗎?我就守不到半夜嗎?白馬醫生全軍覆沒,並不影響我們的計策,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著急趕來,以至於功虧一簣?”
“你看看戰場上,幾萬人就這樣白白死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阿德拉姆激動地揮舞著雙手,怒不可遏。
佐伊爾趕忙上前拉住阿德拉姆,小聲勸了兩句。佐伊爾下午已經知道了阿德拉姆的計策。雖然他不同意阿德拉姆如此行險用計,但他還是很佩服阿德拉姆的用兵。阿德拉姆想消滅九鈴兒,於是自己設下圈套,故意把大軍分成兩撥撤退,誘使九鈴兒來攻。暗地裡他偷偷徵調蘇克魯部秘密趕到撤退路線上埋伏,也就在這荊棘溝附近。這是撤退路線中途,前後都可以兼顧。九鈴兒攻擊任何一部,只要被纏住幾個小時,另外兩路都可以及時趕到,包圍他再加以圍殲。他們也考慮到了白馬醫生可能抵擋不住倪海鐵騎的打擊,迅速被擊潰。所以他們還留了一手。當九鈴兒轉而全力攻打阿德拉姆,根本不防備自己的背後時,蘇克魯率軍半夜悄悄趕到。此時無論雙方是否在交戰,還是九鈴兒的騎兵圍而不攻,九鈴兒都要遭到致命的一擊。即使九鈴兒不死,他的騎兵也會所剩無幾。這本來是一個沒有漏洞的奇計,卻因為蘇克魯不顧命令,心懸親王安危,飛速趕來,結果形跡暴露,在黑夜即將來臨的時候,驚走了九鈴兒。功虧一簣。
阿德拉姆心痛。白馬醫生的兩萬人,自己這邊一萬五六千人,都因為蘇克魯的提前行動,白死了。如果蘇克魯不是他一手帶大的,他真懷疑蘇克魯是不是故意的。他的部隊和蘇克魯的部隊,奧讚的部隊都是阿塞萊軍的主力,他的部隊人數最多,大約十二萬人。現在他的部隊除了守在胡比亞的三萬人,就剩下弗比奧的一萬人和麵前的一萬多人,其餘全部葬送在侯森富勒格。他的部隊如今只有五萬多人,實力大減。在阿塞萊軍中,他現在說話的份量要大打折扣。沒有實力,誰會聽你的話。
他帶了十五萬人攻打東土,現在只剩下三萬人左右,其餘將近十二萬人全部戰死。毒蠍子部三萬人,奎瑟部三萬人,自己部下六萬多人全都戰死,慘敗啊,基本上也就是全軍覆沒。現在自己手上還有兩萬多人,奎瑟的舊部弗比奧還有一萬人,這就是全部了。如果撤走之前,能夠消滅掉九鈴兒的倪海鐵騎軍,也算是報了仇,給自己挽回了一點顏面,並且基本上摧毀了東土的軍隊,這對明年再次攻打東土是一個巨大的好處。
然而,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的計策徹底失敗,不但沒有消滅掉九鈴兒軍,反而遭到了更大的損失,部隊不但打光,顏面丟盡,而且自己在阿塞萊軍的統帥地位也隨著這次東征的失敗而變得岌岌可危。現在就算其他阿塞萊軍首領不提這事,他也自覺無臉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
蘇克魯再次跪倒在地。阿德拉姆慢慢地平靜下來。
山崗上,河谷裡,河堤上,阿塞萊軍士兵點燃了幾百堆篝火,士兵們在經過了最初的喜悅之後,開始打掃戰場,掩埋戰友的遺骸。
“蘇克魯,你說說,為什麼?”阿德拉姆輕輕問道。
蘇克魯心情沉重,無話可說。他能說什麼?在路上他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九鈴兒跑了,士兵們白死了,親王陷入困境,阿塞萊軍也會因為親王的慘敗而陷入困境。但他心裡卻有一個非常頑固的念頭,他要救出親王。九鈴兒的厲害不是誰能預測到的,所有輕視他的人現在全部都敗了,都死了。親王制定的計策之所以冒險,就是因為他是以自己的想法來揣測九鈴兒,也就是說,他在心底裡還是認為九鈴兒不是一個夠強的對手。
輕視對手往往死得都很慘,所以蘇克魯非常擔心。如果九鈴兒殺了親王,那怎麼辦?自己將如何面對阿塞萊軍幾十萬將士,將如何面對阿德拉姆的在天之靈。那個時候,即使突襲成功,殺了九鈴兒,又有什麼意義?阿塞萊軍立即就會分崩離析,就像去年溫吉德大蘇丹突然死去一樣,歷史將再一次重演,命運將再一次戲弄阿塞萊軍。所以他聽完白馬醫生的話,二話不說,立即帶領部隊飛速趕往荊棘溝。就是死,也要救出阿德拉姆,因為在他的心裡,阿德拉姆就是他的第二個父親。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出乎意料。你想得再多,做得再多,往往最後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阿德拉姆看他一直跪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像個白痴一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吼:“為什麼?幾萬兄弟都死了,難道你連一句話都沒有嗎?”
蘇克魯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他抬起頭來,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叫道:“爹……”
“爹……,我只是想救你,只是想救你。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啊……”
阿德拉姆霎時間瞪大了眼睛。他吃驚地望著蘇克魯,淚水立時就湧了出來。
============ 九鈴兒站在黑夜裡,遠遠的望著荊棘溝方向的火光,默默地想著心事。宜安魎拿著九鈴兒的牛皮縟子,輕手輕腳地走過來。
“大人,夜裡冷,早點歇著吧。”
九鈴兒緊緊地裹了裹牛皮縟,笑著到:“謝謝你。你去睡覺吧。”
“大人還不睡?”
九鈴兒望望遠處地的火光,突然問道:“你說現在阿德拉姆正在幹什麼?”
“睡覺。”宜安魎脫口說道:“他累了一天,當然要睡覺了。”
“哈哈,他現在一定沒有睡覺。”黑暗裡一個老頭爽朗的聲音。
希奧逸夫和提扎走了過來。
“萌貨!聽說你給阿塞萊軍打得拖刀而逃,可是真的?”提扎笑著打趣道。
九鈴兒大笑起來。宜安魎有點不好意思走到一邊。
“萌貨,阿德拉姆睡不睡覺,對你很重要嗎?”希奧逸夫隨口問道。
“他睡了,說明他已經想通了,準備直接回胡比亞了。沒有睡,說明他對侯森富勒格還有想法。不過阿德拉姆的確很厲害。本來他是必勝之局,如果蘇克魯趕到荊棘溝時,我們還是纏鬥在一起,我們就死定了。你都說蘇克魯頗會用兵,但他為什麼出現的時機那麼不恰當呢?”九鈴兒皺著眉頭,搖著腦袋十分不解地問道。
“如果阿德拉姆對侯森富勒格還有想法,我們豈不是很麻煩?”提扎說道:“現在我們部隊這麼少,怎麼攻城?”
九鈴兒好整以暇地笑起來。“不用攻城,我也有辦法把他們趕出東土。”
============ 阿德拉姆第二天率部離開了荊棘溝。他帶著部隊,押著糧草輜重,大搖大擺的向底比斯山口而去。
九鈴兒沒有打算追趕,也沒有打算圍攻底比斯山口,而是命令部隊迅速趕到荊棘溝戰場,掩埋戰友的遺骸。
阿塞萊軍因為仇恨,官軍陣亡士兵的遺骸被隨處丟棄。九鈴兒和戰士們恨得直咬牙。
荊棘溝一戰,希奧逸夫和霍剎允帶出城的部隊損失慘重,希奧宜嬰從安普雷拉帶來的精銳步卒也喪失殆盡,兩支部隊僅僅剩下了八百餘人。九鈴兒按照老辦法,以步兵填補騎兵的損失,重整一萬鐵騎。
霍剎允和希奧宜嬰的部隊雖然所剩無幾,但兩人都不願意隨希奧逸夫回去,他們都要跟著九鈴兒一直打下去。從當前的形勢來看,不消滅阿塞萊軍,倪海鐵騎重返科瑞尼亞的可能性也不大。
希奧逸夫只好徵求九鈴兒的意見。九鈴兒喜出望外,求之不得。霍剎允和希奧宜嬰都是難得的戰將,文武全才,他們能夠主動要求加入倪海鐵騎,對部隊的戰鬥力大有助益。
九鈴兒隨即和希奧逸夫商議,重新整編部隊的建制。
按照希奧逸夫的說法,現在九鈴兒以代理督軍一職領軍一萬,依帝國軍律是不允許的。一萬人按照帝國軍律,統帥者最少也應該是個宮廷郎將或者地區市政官這種軍政大吏。將來阿塞萊叛亂平定之後,一旦有人以此事為藉口上書彈劾九鈴兒,皇帝一定會降罪。所以這件事必須立即請督察雅爾遲汶大人上書皇帝和宮廷,說明此事,徵得許可,以防將來惹來禍患。
九鈴兒非常感激希奧逸夫,連連道謝。這種事他一無所知,就是希奧逸夫提醒了他,他也是稀裡糊塗的,更不要說去處理了。幸好他有希奧逸夫這個朋友,什麼事都替他想周全了。
雖然九鈴兒的官階尚不足以領兵一萬,但現在東土戰事頻繁,一切以國家利益為重,這部隊還是要統率的。幸好九鈴兒有科瑞尼亞市政官,安普雷大督軍,東土總督察的三重授權,勉勉強強也可以在名義上統率三軍。特別是安普雷拉大督軍的授權十分重要。(馬利齊俄斯因為九鈴兒幾乎把所有戰功都讓給了他,所以他不但沒被下罪,還被兵馬大元帥彭同利用各種關係正式升為大督軍。馬利齊俄斯頂著督軍的頭銜這麼多年,終於被正式授予安普雷拉大督軍一職高興的合不攏嘴,處處為九鈴兒說好話,後面才有彭同對九鈴兒的大力舉薦,因為安普雷拉地區遊牧蠻族眾多,宮廷專門設定大督軍一職領兵震懾周邊蠻族,就像伽遜札德駐守的雙河督區一樣,基本是獨立的,級別比較高)
考慮到霍剎允,希奧宜嬰都是各地主管兵事的事務官,帶兵治軍的經驗很豐富,九鈴兒計劃重新整編聯隊建制。聯隊級別的正式武官是聯隊指揮官,直接負責整個聯隊。薪資比兵事參謀的要高一倍。他們以兵事事務官的身份兼領聯隊指揮官一職,從職位上來說基本上差不多,但是這件事必須要得到督察府和兩人供職市府的同意。如果兩人所屬的上官不同意,他們還要乖乖地回去。當然以督察府的名義暫時借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九鈴兒將部隊重新整編為三個聯隊,第一聯隊希奧宜嬰為聯隊指揮官,第二聯隊霍剎允為聯隊指揮官,第三聯隊由首席聯隊長羽誓暫時領軍。因為九鈴兒只是個代理督軍,無權任命聯隊指揮官一級的軍官。現在九鈴兒和羽誓他們還是隸屬於科瑞尼亞要塞邊軍,如果要遷升羽誓為聯隊指揮官,那也要市政官盧澤斯親批才行。
整編的三個聯隊,每個聯隊三千人,由聯隊指揮官統領,下轄三個聯隊長輔佐。這樣整個部隊就有九個統領一千人左右的聯隊長,共十八個正副聯隊長,加上提扎,索拉信,宜安魎就有二十個聯隊長級軍官,大隊長基別則有三十多個,中隊長級別的就更多了。
希奧宜嬰的第一聯隊由食指,屁懶,列吒的三千人組成。
霍剎允的第二聯隊由紅鬍子阿蘭,大拇指,阿特佐的三千人組成。
羽誓的第三聯隊由赫居,額速爾,鷺飛水的三千人組成。
納延泰統領近衛隊,宜安魎統領親衛隊,提扎領後衛隊,索拉信領斥候隊。
九鈴兒剛剛宣佈完任命,大帳內頓時爆發出鬨堂大笑。
“怎麼回事,我有什麼不對嗎?”九鈴兒莫名其妙,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大家笑得更是直不起腰來。
九鈴兒和希奧逸夫面面相覷,有點奇怪了。
“獅子…你說…”九鈴兒指著宜安魎大聲叫道:“怎麼回事?”
宜安魎站起來,邊笑邊說道:“老伯說你分得這都是什麼玩意。宜嬰大人帶的都是小孩,毛都沒長齊。霍剎允大人那裡從霍剎允大人開始,全部都是東土赫赫有名的馬匪頭子黑幫大佬,整個就是一土匪窩。羽誓大人那邊都是外族士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庫賽特大軍入侵呢。”
大帳內再次爆發出鬨堂大笑。
九鈴兒哭笑不得,指著眾人道:“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兩天後,東土總督察四處抽調的援兵大約有兩千多人趕了過來。希奧逸夫帶著他們押著俘虜,準備返回侯森富勒格城。九鈴兒送了一程。
“艾及特方面至今沒有訊息傳來,實在令人擔憂。”希奧逸夫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不要那麼操心,影響身體的。有訊息來也是好訊息。”九鈴兒笑著安慰道。
“是好訊息又怎麼樣?如今戰亂此起彼伏,受苦受難的都是無辜百姓。”希奧逸夫搖著頭,一臉悲慼。
他停了一會,繼續說道:“即使我們打退了阿德拉姆,打退了阿塞萊軍,但誰能保證沒有第二個阿德拉姆出現?誰能保證阿塞萊軍從此消失?”
九鈴兒沒有做聲。這種事他一般不想,也沒想過,他覺得自己沒有那個本事,也沒有那個能力去管。他只想盡心盡力打好仗,保一方百姓的安穩。
“萌貨,霍剎允的部隊已經趕去底比斯山口,威脅阿德拉姆的渡河部隊。阿德拉姆會不會丟下輜重,快速逃回拉齊赫?”希奧逸夫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九鈴兒笑著搖搖頭,“阿德拉姆現在有五萬人,依舊可以對付我們,他不會急著離開底比斯山口,糧草輜重他更捨不得丟了。不過你放心,我保證在這個月內奪回整個侯森富勒格所有城池。”
“你這麼有把握?”
“我有信心。”九鈴兒笑道:“我還有一萬騎,可以橫行東土。”
第三天,九鈴兒帶著希奧宜嬰部,羽誓部啟程,消失了茫茫的沙地和丘陵之中。
============ 阿德拉姆這幾天心情非常不好。雖然蘇克魯正式加入了薩蘭家族,但他依舊對蘇克魯耿耿於懷。一個帶兵打仗的人,竟然犯這種低階錯誤,他想不通。佐伊爾倒是很理解。毒蠍子被打沒了,攻城大營被襲擊了,白馬醫生也全軍覆沒了,這些都是血淋淋的例子。誰敢拍著胸脯說,我可以擊敗九鈴兒。要有就是阿德拉姆有。蘇克魯當然更不相信他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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