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德1083年初冬。半妖山 這裡距離西邊的科瑞尼亞塞三四十公里,是一片綿延的小山丘。當地人叫半妖山。翻過山就是厄佩提斯的北河的一股小支流。
最近科瑞尼亞塞派出的斥候們,很難接近半妖山裡的野花谷,總是被野花谷周圍遊弋的敵方斥候截殺。九鈴兒跟著斥候隊一起從不同的方向試圖接近野花谷好幾次,都被趕了回來,還折了十幾個兄弟。九鈴兒每次都堅持斷後阻擊敵人,掩護大家撤退。斥候隊計程車兵們都願意和他一起出任務,因為不太容易死,安全些。
九鈴兒特別能殺,殺起人能就象老虎一樣兇狠。尤其那把神出鬼沒的小斧,沒有哪一次出任務不沾血回來。因此大家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黑斧子。士兵們天南地北的都有,各地方言在一起亂叫。黑斧子這名字好記,喊的人也多。這樣一來大家反而不知道真名了。
法提斯告訴九鈴兒,大家在一起都是要互相喊各自的名字。所以九鈴兒每次都認真的告訴人家,我叫亞特蘭蒂斯·九鈴兒。人家哈哈大笑,像看白痴一樣的看著他。就是沒有人那樣喊他。九鈴兒奇怪了。後來百人隊的百夫長花馬腿告訴他,大家都是窮苦老百姓,為了這點微薄的俸祿賞錢才來當兵養活自己和家人。有的還是賤民奴隸出身,絕大部分人大字都不識一個,有的連個大名都沒有,就是小名都是隨意取的,哪裡知道這些花裡胡哨的。比如說我,不就是因為我的那匹坐騎馬腿是花的嘛?你說那些都是有錢人家或者什麼貴族玩的破事。
花馬腿笑呵呵的威脅道:“你是不是也背地裡叫我花馬腿?”
九鈴兒嚇一跳。尷尬的馬上回答:“沒有!長官”。花馬腿趾高氣昂的走了
看著百夫長走遠了,九鈴兒想想也對,在庫賽特,那些奴隸連豬狗都不如,還什麼名字不名字。自己就是最好的例證。所以九鈴兒認為法提斯騙了他。什麼玩意,回來不揍扁了你。
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但是敵人並沒有什麼動靜。身為城堡最高指揮官的西喀尼斯有些急了。他的求援信已經發出十天了。如果援兵來了而敵人沒來,他謊報軍情,那是要坐牢的。於是他親自跑到斥候隊的營房,勒令他們必須在兩天內進入野花谷,務必要打探到準確情報回來。
已經是五人小隊長的九鈴兒出了一個主意。(這小隊長也就帶四個兵,加九鈴兒就五個,啥都不是。)九鈴兒提議繞道厄佩提斯山脈的南部,然後沿著厄佩提斯河的南部支流一路潛行,到半妖山。從半妖山出發,只需七八公里就是野花谷的後方。從那裡進入野花谷,應該有可能。
十人小隊長菜刀哥是他的上司。菜刀哥就去向百人隊長花馬腿彙報。花馬腿說主意不錯,有可能也要試試。誰想得主意?
菜刀哥說是督軍大人派人送來的那個叫黑斧子的小夥想出來的。第二天花馬腿就騎著他那匹馬腿花裡胡哨的駿馬,帶著大家出發了。
百人隊長花馬腿讓大家兵分兩路。花馬腿自己帶八十人正常出動,在正面吸引敵方斥候的注意力。十人隊長菜刀哥帶二十人進入厄佩提斯山慢慢摸到半妖山去。菜刀哥他們頭天半夜就出發了,中午一行人七拐八拐到達半妖山。
半妖山由幾十個小山圍成。滿山的樹都已經禿了頭,醜陋的枝枝椏椏以各種姿態展示著自己。滿山的落葉,發出一股股醉人的醇厚清香,間或還能聞到一些枝葉腐爛的味道。已經初冬了。望著滿眼的肅殺和荒涼,聽著呼呼的寒風在耳邊嘯叫,九鈴兒的心也是冰冷冰冷的。但他對自己的判斷非常有信心,科瑞尼亞塞的血戰即將展開,只要做好應戰準備,現在圍坐的一起的戰友將來還會有多人能夠再坐在一起。
戰馬都被留在了河邊,由兩個士兵看著。大家徒步趕了五六公里路後已經非常累了。在大家休息的空檔,菜刀哥把四個伍人小隊長都叫到了一起。“野花谷快到了,我們商量一下,等會誰進去探查情況?”。
菜刀哥是個老兵,中年人,不識字,一臉的鬍子,長得連嘴都差一點蓋住了。據說當年他提著一把菜刀雄赳赳的就來當兵了,徵兵的長官直接把他趕走了,第二天菜刀哥把菜刀藏在不知什麼地方竟然神奇的混了進來。
其他幾個伍人小隊長互相看看,沒有做聲。菜刀哥眼睛轉了一圈,又望向九鈴兒。九鈴兒趕忙開口說道:“我們小隊去吧。”
九鈴兒帶著小隊一共五人趴在山頭上,朝下面的山谷看去。下面就是野花谷。山谷內密密麻麻的都是大樹。雖然樹葉脫落的差不多了,但什麼都看不見。
“烏懷特人大概在山谷東北那頭。我們趴在這山谷西南這頭,看不到的。”一個瘦小計程車兵輕輕說道。他叫索拉信,過去是個獵人。在九鈴兒這個小隊裡,還有三個士兵,都是獵戶出身。做斥候這個工作,辛苦危險,爬山涉水,一般人也做不下來。讓獵戶當兵做斥候,可以大幅縮短訓練時間,經驗也豐富。
九鈴兒對一個身形寬壯,粗脖子大腦袋的大漢招了招手。那個大漢爬過來。“我下去。大頭,你把繩子放下去。索拉信,屁懶,胖龜,你們四人呆在這裡,不要亂跑,等我回來。”
屁懶是個剛剛成年的孩子,才16歲。今年開春的時候才到科瑞尼亞塞。他喜歡睡懶覺,經常放屁,所以大家都喊他屁懶。胖龜家裡窮,他又能吃,家裡受不住他,只好當兵了。他和屁懶一塊來的。兩人都提心吊膽的,非常緊張,全身都趴在地上,恨不能埋到土裡去。大頭是當了三年的老兵了,但不善言語,一直都是個大頭兵。
九鈴兒抓住繩子,像跑步一樣沿著山壁就那麼跑了下去。山頂上的幾個人眼睛都看直了。
“黑斧哥一定是天才。”屁懶羨慕地道。
“他武功好,將來一定能當大官。”胖龜咂咂嘴,小聲嘀咕道。
“你懂什麼。有功勞就可以當官嗎?看到我們督軍大人沒有?他戰功多吧?四十好幾了,不過就是帶著我們守著這個破要塞”索拉信不屑地撇撇嘴道。
“那麼大個城堡的大官還小啊,你有沒有搞錯。我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督軍大人了。”胖龜睜大眼睛說道。
“所以說你土,你還不服。知道現在卡拉德最紅的人是誰嗎?”屁懶和胖龜搖搖頭。
“是加利厄斯。人家曾經25歲就任達努斯提卡的總督,去年還擊敗了4萬阿塞萊叛軍,名聲大振。總督你知道是多大的官嗎?”
兩人趴在地上轉轉腦袋,表示不知道,眼睛裡充滿了對索拉信的崇拜。
“總督和俄尼拉或者席隆尼亞的督察一樣大,嗯,有可能還大一些。後來加利厄斯戰勝了阿塞萊的亂軍暴民之後直接殺進阿塞萊,並俘人家的國王,凱旋首都,被皇帝授予首席執政官稱號,可以參加御前會議和那些大人物商討國家大事。這個可是最高獎賞了。知道首席執政官是多大的官嗎?”兩個人猛搖頭。
“那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大官了。那才叫大官,知道嗎?”兩個人點點頭。
屁懶還要問什麼,被大頭用眼色制止了。胖龜沒有看到,還在繼續和索拉信說:“大哥,你看黑斧子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被貶到科瑞尼亞塞的?以他的身手,到什麼地方都是數一數二,打仗的經驗比你這個老兵強多了。”
索拉信的眼睛睜大了,猛的踹了胖龜一腳。他不敢說話,大頭已經警告了。九鈴兒不在,幾個人都是聽大頭的。胖龜看見沒人講話搭理自己,只好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慢慢的趴在地上睡著了。
突然,他被什麼聲音驚醒了。胖龜猛地一抬頭,看見山谷內人喊馬嘶,叫嚷聲,低沉悠長的牛角號聲驚動了整個山林。許多人影出現在谷底樹林裡,迅速向自己這邊衝過來。一定是九鈴兒被人發現了。四個人迅速抓住繩子,準備隨時拖九鈴兒上來。這時大頭覺得手上的繩子一陣搖晃,趕忙拉著試了一下,知道九鈴兒已經順著繩子正要使勁朝上爬。他趕忙對身後三人著急的喊了一聲。然後四人一起出勁,就象縴夫拉船一樣拽著九鈴兒在山壁上飛跑起來。
九鈴兒渾身血跡的冒了出來,血跡連臉上都是,披散的頭髮已經變成了紅髮。身上的甲冑也沒有了,衣服被撕成了一塊一塊的,估計是被樹枝灌木刮的。他一邊對四個手大聲叫喊道:“快,快,快……”一邊飛速奔跑,就象後面有鬼一樣。四個人以為追兵就在後面,撒開腳丫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跑了一會,屁懶不行了,他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回頭看,發現後面寂靜無聲,並沒有什麼追兵。於是他慢下來,氣喘吁吁地叫道:“後面沒有人……”
前面三個人聽到後,立即回頭看,果然沒有追兵,連個鳥聲都沒有。
九鈴兒跑著跑著覺得不對了,怎麼後面喘氣聲沒有了。扭頭一看,肺都差一點氣炸了。四個人站在後面,不但沒跑,還坐在地上喘粗氣呢。九鈴兒馬上回頭。
胖龜上氣不接下氣道:“歇……歇……後面……沒……人……”
九鈴兒氣得狠狠踹了他一腳:“快跑。烏懷特人騎馬繞到河邊只要一個多小時。我們要在一個多小時內跑近八公里山路,知道嗎?快……慢了馬被搶走,我們就要被人砍死在河邊了。快跑吧。”
幾個人一聽頭都要炸了。放在河邊的戰馬要是被烏懷特人搶去了,還不如自殺算了。沒有馬哪裡逃得掉。幾個人就象被人充了氣一樣,突然之間精神抖擻起來,一個個低著頭,一個勁地飛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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