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他們是夫妻,談錢俗氣又傷感情,就說他一個月的工資才六十多塊錢,她一開口就要他將近一年的工資?
說實話,他挺不高興的,這跟獅子大開口有什麼區別?
再者,他哪有什麼多餘的錢。
前五年,為了接濟顧寶玲母子,他大部分工資一到手就給了出去,一開始也會肉疼,但是一想到發小妻子明媚的笑臉,他心裡也彷彿輕鬆了幾分。
他震驚的表情看笑了江梨初,她冷著臉說:“為什麼不能談錢?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你對我造成了那麼大的傷害,我還不能挽回點損失了?”
看著江梨初不容商量的白皙臉龐,宋旭升覺得有些棘手。
“梨初,”他語氣哀求,“我們是夫妻,吃住都在一起,之後我的工資發下來也會第一時間給你,以後咱們家的錢都交給你管,這還不夠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呵呵,好一個一切都是她的。
上輩子他和顧寶玲暗中苟且數年,害得她工作被搶,容貌被毀,連個自己的孩子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恩愛,拿顧寶玲的兒子當親生的養。
拜他所賜,她慢慢地失去了一切,他現在卻有臉說這種話?
江梨初死死掐住掌心,冷冷看著面前這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心中再無半點留戀和期待。
感情沒了,就得談錢,能要一點是一點。
“宋旭升!你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有醫院的診斷報告,還有那麼多證人,六百塊你要是不給我,我就跑去你現在工作的地方,讓你領導幫著評評理。”
她說完就要走,宋旭升猛地回神,下意識拉住她的袖子。
他眼神中透著慌亂,沒有了平日的冷靜從容,低聲細語道:“我給,我肯定會給的,但是我才剛回來,到處都是需要用錢的地方,能不能過段時間再給?”
夫妻一場,江梨初最瞭解宋旭升這個人,平日裡一副清高冷傲的樣子,但其實骨子裡最看重面子和利益,比如昨天,她讓他丟臉了,他就可以對她動手。
像妻子在丈夫工作單位大鬧的這種醜事,他愈發不可能接受。
錢,他是一定會給的,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給得出來。
這五年裡,宋旭升的工資她一毛錢都沒見過,她以前還奇怪過他的工資去了哪,然而他每次都含糊其詞,只說讓他媽幫忙收著的。
她信了,也就沒再過問,但是誰能想到那些錢全都被他悄悄補貼給了顧寶玲?
這五年裡,顧寶玲每每以做生意為由找他“借錢”投資,他倒是大方,白月光一有難,問都不問就借了出去,陸續積累下來,少說也有大幾千塊錢。
開放之初,南方機遇多歸多,但更多的是騙子,做生意哪有那麼容易?毫無意外,這些錢全都打了水漂。
期間,一個沒說要還,一個沒說讓還,宋旭升手裡頭怎麼可能還有錢?
他只能去借,要麼就舔著臉去找白月光把錢要回來,不過這兩個選項對於清高自傲的宋旭升來說,怕是比殺了他還難受吧?
不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拿到這筆錢後,她還有別的賬要跟他算呢。
區區六百塊,根本不夠彌補她的損失。
“這個月結束之前,我必須拿到錢。”
江梨初冷冷說完,沒等他回答,轉身就走。
在密閉的空間,和他多待一秒,她都覺得噁心。
江梨初拉開客房的門,不出意外地和躲在門後偷聽的顧寶玲打了個正面。
顧寶玲還是穿著她的睡裙,一襲白色,襯得她清清純純,乾乾淨淨。
見她出來,全然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反而滿臉不贊同地迎上前:“嫂子,旭升哥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已經很累了,你就別給他添堵了,有什麼火你衝著我發。”
江梨初神情沒什麼變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睥睨著對方。
一個意欲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有什麼資格對她說教?
看來是宋旭升三番兩次站在她那邊,給了她裝腔作勢的底氣。
長時間的靜默,顧寶玲有些尷尬,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和江梨初對視。
過了一會兒,只見江梨初拿手揮了揮空氣,淡聲道:“少說兩句吧,你有口臭。”
短短一句話,殺傷力極強。
更別提說完後,她還嫌棄地往後退了半步。
顧寶玲難堪極了,輕輕咬住下唇,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又怕自己嘴裡真有味道……
一番糾結之下,她委屈巴巴地看向客房內的宋旭升,無聲尋求著他的撐腰。
然而宋旭升只是皺了皺眉。
目光越過顧寶玲,看向江梨初離開的背影,一臉的沉思。
他總覺得江梨初跟記憶裡的那個她,有些不一樣了。
但轉念一想,五年了,也該有些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