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想到她和宋旭升還沒在一起時的一些畫面,大二下學期,她因為比賽發揮失常沒拿到第一名的獎項,偷偷躲起來哭,宋旭升也是這個姿勢,抱著她,耐心又溫柔。
平素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嶺之花,放下身段,對你呵護備至,換做任何一個小女生都會心動吧,更別提,他還是她的初戀。
江梨初咬著唇,目光仔細描繪他俊逸的眉眼,那個愛穿白襯衫的男生,逐漸與眼前這個男人重合。
好像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從前的他只會哄她,現在的他,溫柔不止給了她一個人。
江梨初瞧了眼顧寶玲做作的側臉,對著宋旭升輕柔一笑,反問:“你覺得呢?”
宋旭升蹙眉,眼神清幽地看她半晌,似在思考,好一會兒才說:“梨初,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你總得給個說法是不是?”
以前的她聽到這些話,或許還天真地覺得他是為她著想,是站在她這邊的,反覆詢問也不過只是為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然而現在她才知道他這些話的深層含義,他根本就不信她!他也以為她是對陽陽動了手,陽陽才會哭得那麼傷心。
他心裡既然已經下了定論,又何必來問她?
江梨初從沙發上站起身,室內光線昏暗,她漂亮的眼眸裡似有了一層霧,宋旭升愣住,心一揪,意識到自己有可能錯怪了她。
儘管解釋沒用,也顯得可笑,但江梨初不想平白吃了這個虧,冷著張臉,一字一頓把他想要的事實說了出來。
“隔壁劉嬸家做了紅燒肉,陽陽聞到味兒便想吃肉,家裡沒有,他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身上痛也是他自己撞到了桌子椅子,跟我沒什麼關係。”
江梨初居高臨下睥睨著,嘴角平直的弧度很淡:“我工作了一天,很累,沒時間也沒精力哄別人家的孩子,他愛哭就讓他哭了。”
“顧寶玲,你要是擔心我對你的兒子做什麼,你就應該時時刻刻把他帶在身邊,別讓我有可趁之機,不然下一次,還真保不齊我一生氣,就幹出什麼事來呢。”
這話挺難聽的,暗含威脅,顧寶玲拉了拉宋旭升的袖子,可憐極了。
宋旭升和江梨初在一起那麼多年,知道她現在是在說氣話,也知道是自己冤枉了她,心裡的愧疚達到頂端,他該多些耐心的。
江梨初盯著他,猶豫的表情明顯是在左右搖擺,殊不知他心裡的天平早已向另一邊傾斜。
懶得再看下去,她抄起包包,越過三人進了屋。
滬城的天氣溼熱,下雨關了窗,一整天下來,屋內悶得快發黴。
江梨初把窗開啟了一條縫隙,清涼的風夾雜著點點雨水,吹在臉上很舒服。
坐在書桌前,剛整理一會兒工作筆記,臥室的門就被敲響。
宋旭升站在門外,身後跟著略顯拘謹的顧寶玲,後者眼睛紅彤彤的,巴掌大的小臉還殘留著淚痕,像是剛被人哄好。
剛才鬧了一通,此時再見,難免尷尬。
江梨初眼睫低垂,白軟小臉沒什麼太大的表情,但是明顯氣場低落。
宋旭升看著矮自己半個頭的江梨初,心裡也不是滋味兒。
半晌,他扯了扯唇角,愧疚地開口:“梨初,抱歉,今天的事是我們誤會你了。”
他剛從隔壁劉嬸家瞭解完情況回來,猜出了前因後果,可以說江梨初沒做錯什麼,甚至不計前嫌,好心把陽陽接回了家。
他跟陽陽一起生活了小半年,多少也清楚陽陽的性格,因為沒吃到肉就在地上打滾的事,陽陽確實幹得出來。
宋旭升一開口,顧寶玲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支支吾吾地接話:“嫂子,對不起,我一著急就誤會了你,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嫂子你沒有孩子,無法體會到我身為一個母親的心情……”
這類熟悉的話語,江梨初彷彿已經聽了無數遍。
孩子。
這兩個字是顧寶玲拴住宋旭升的藉口,也是她刺向她的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