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留給你的…”
安暖暖伸出手，輕輕點在姚茗玥的胸口，那屬於心臟的位置。
姚茗玥虛弱的眼底滿是錯愕和迷茫，她的記憶力，應該是自己把的器官給了他才對。
因為如果是她活下來的，那麼為什麼之後的記憶，她卻一點都無法回憶起來…
“看來，你的潛意識還是不敢面對之後的記憶。”
安暖暖看著她：“其實我現在不應該告訴你這些，因為真相肯定不是你想要的，不過，我尊重你的選擇。”
姚茗玥腦海裡很亂，她明白安暖暖這句話的意思。
事情的真相，或許及其難以接受，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受不了太多刺激了。
如果她不去問，安暖暖就不會說。
可是，姚茗玥也知道，如果她現在不去追問，可能就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真相了。
她捂著胸口，感覺心臟那孱弱的跳動，帶著整個胸口都隱隱作痛，她還是渴求真相。
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徐牧森明明說著以後再也不要見她了，為什麼又要選擇把最後生的希望就給她…
她顫抖著語氣，抓住了安暖暖的手臂：“暖暖，請你告訴我…到底，當年發生什麼事了…”
安暖暖注視她片刻，她慢慢呼吸一口氣，紅唇輕啟：“那天…”
………
那天。
醫院，那慘白寂靜的只能聽到滴滴檢測器的絕望病房色調。
徐牧森渾身插滿了試管，彷彿已經沒有了生機，只有周圍的儀器上顯示著微弱的生命體徵。
這一場車禍，他幾乎全身骨骼都被撞碎，雙肺破裂，肝膽損傷，主要器官裡也只有心臟這完全由肌肉構成的暫時安全。
姚茗玥蹲在床邊，他握著徐牧森發涼的手，那雙貴氣的丹鳳眼，此刻已經苦的紅腫佈滿血絲。
她已經哭盡了眼淚，哭啞了喉嚨，此刻的她也沒有了平日裡的盛氣凌人，她握著徐牧森的手，此刻只祈求他能夠醒來…
病房門被開啟。
安暖暖拿著檢查報告走了進來。
“怎麼樣了…”
姚茗玥回過頭，看著她手裡的資料，那絕望的眼神中浮現最後一絲希冀。
安暖暖看著她佈滿血絲的眼睛，片刻愣神，不過看到病床上生機越發虛弱的徐牧森。
她還是走到了她的面前，把資料遞給她。
姚茗玥立刻接過去，開啟看著。
“血型吻合，器官匹配度99％，理論度完美適配…”
姚茗玥顫抖著手，絕望麻木的臉頰此刻終於出現了一絲希望，她轉過頭重新握著徐牧森的手：“我一定會救你的，一定…”
“救了他，你就不在了，你捨得嗎？”
安暖暖站在她的身後，語氣裡還是帶著幾分慍氣。
姚茗玥默默看著此刻面無血色多徐牧森，她緊緊咬著嘴唇：“我是對他做了過分的事，可是我從來沒想過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
姚茗玥伸出手，慢慢撫摸在徐牧森蒼白的臉頰，已經哭腫的眼角浮現出淚光，滿目血絲，如流血淚。
姚茗玥撫摸他的臉頰，可是再也等不到他的回應了，她咬著牙。
她這一輩子似乎都在失去，這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男人，都因為她離開了，她好像永遠都無法得到一份完整的陪伴。
她知道自己是病態，也知道之前自己的行為有多過分，可是她就是害怕，害怕他又會離自己而去。
可真當徐牧森為了保護她而離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都想法究竟是有多麼的可笑。
明明，他早就想要離開了不是嗎，可真正到了生死的一刻，他還是下意識把她拉入了懷抱，把最後生活的希望給了她。
“茗玥妹妹，我會永遠保護你的，永遠…”
十二歲的那個雨夜，徐牧森把姚茗玥抱在懷裡，許下了他用盡一生貫徹的諾言。
如今，他完成了他的諾言。
只是這代價太大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她寧願自己沒有被他救下，這樣，她還能略有心安……
不，還有機會。
姚茗玥看著手裡的檢測報告，血型吻合，器官匹配…
真不愧是青梅竹馬，似乎冥冥之中兩個人的命運就該如此，永遠的糾纏在一起。
姚茗玥握著自己沉悶的胸口，腦海裡總是浮現出徐牧森對她最後說的話。
如果有下輩子，自己也在也不要和她在一起了…
下輩子，哪裡會有什麼下輩子，姚茗玥此刻終於知道自己對他的傷害，要彌補，也只有這一個方法了。
她攥著手裡的檢測報告：“等我，我會救你的…”
安暖暖默默看著她神色的變化：“你要想好，你救了他，可你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安暖暖羨慕她，嫉妒她，憎恨他，可是她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徐牧森的選擇。
在他的心裡，第一的位置，永遠都還是她。
如果他醒來知曉了這一切…
安暖暖知道，恐怕這一輩子，她再也沒有了機會，因為這樣活下來的徐牧森，恐怕也只是一具心死的行屍走肉了。
“那也總好過，一點希望沒有。”
姚茗玥撫摸著他的臉頰。
“以前我總怕他也會離我而去，可是現在…他用自己的生命告訴了他對我的愛，現在，該輪到我回應我對他的愛了…”
她最後深深看著徐牧森的臉頰，似乎做著最後的訣別，看著儀器上他已經虛弱到瀕臨的生命，姚茗玥攥著手裡的檢測報告站起身。
“姚茗玥。”
安暖暖擋在她的面前，她那張絕美的臉頰此刻也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看著姚茗玥決然的動作，她卻冷笑一聲：“你明知道的，你要是這樣救了他，他就一輩子也走不出來了，一輩子，心中就只能有你的一切，你到底是為了救他，還是依然想要永遠這樣霸佔著他？！”
安暖暖的話語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撕開姚茗玥內心每一處最敏感的角落。
姚茗玥看著眼前的安暖暖，那執拗的甚至有幾分猙獰的表情，甚至讓她感覺很熟悉，因為這就她想要不擇手段時候的自己。
“隨你怎麼說，總之我要救他，也只有我能救他！”
姚茗玥攥著檢測報告，她已經無心揣測任何東西，她只知道，現在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能補償徐牧森的機會。
安暖暖沒有說話，只是又拿出一份檢測報告，展開到她的面前。
《安暖暖，血型吻合，器官匹配度99％……》
姚茗玥愣住了，看著兩個人幾乎一模一樣的條件，甚至，安暖暖的身體素質是比她更好的。
安暖暖呵呵一笑，絕美的臉頰此刻帶著幾分笑容：“姚茗玥，不如這樣，我來救他，這樣的話，你不是就能繼續永遠和他在一起了嗎？繼續和他在一起，繼續讓他永遠陪在你的身邊，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安暖暖的聲音誠懇甚至有幾分蠱惑。
姚茗玥一瞬間的失神，但也只是一瞬間，她看著此刻面帶微笑，似乎要獻身大義的安暖暖，她回過頭看了徐牧森一眼：“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救了他，他就再也不欠我什麼了，反而會帶你的心跳，你的名字，從此真正離開我的生活之中，他就真的再也不屬於了…”
俗話說，英雄惺惺相惜，那麼病友之間，絕對也是有心靈感應的。
“滴滴……”
她們對視著，一言不發，可目光絲毫不讓，只有儀器發出的滴滴聲。
此刻，病房的門被推開，護士走進來剛想要開口，卻被病房裡對峙的氣氛壓的有幾分窒息。
“什麼事？”
安暖暖先錯開了目光，看向門口不敢說話的護士。
“那個…病人的病單出來了，需要病人家屬去簽字。”
護士說完，姚茗玥攥著手裡的檢測報告，抬起眼眸，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此刻終於有了一份明亮，她轉過身看向護士。
“我是家屬，一會就去。”
護士聞言立刻點頭就離開了。
姚茗玥回過頭，目光看了看徐牧森，又看向安暖暖：“麻煩你先看著他。”
說罷，她轉身就要離開。
“姚茗玥！”
安暖暖低沉開口，她咬著牙齒：“你知道的，相比於你，他一定更願意接受我的心臟，我的身體也更好，他接受我才能更健康，也只有我，才能真正賦予他全新的生命，全新的生活！”
姚茗玥的腳步一頓。
“我知道。”
她轉過身：“你說的一切我都知道，你比我更合適，更容易接受，也更健康，可是…”
姚茗玥晃了晃手裡的檢測報告，指著在上面其中的關係一欄，她憔悴的臉頰卻露出一抹病態又得意的笑容：“可惜，我是才他的老婆，在法律上，也只有我可以籤這個字！”
安暖暖手中顫抖。
姚茗玥直接略過她，又來到徐牧森的床邊，她彎下身子，撫摸徐牧森的臉頰：“老公，對不起…我知道現在的道歉太晚了，而且，我又要任性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原諒我，我錯了，可我愛你，從來就沒錯。”
姚茗玥慢慢低下頭，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吻，一滴眼淚卻滑落，順著徐牧森的臉頰流淌。
“老公…牧森哥哥…
我們，依然會永遠在一起。
永遠。”
姚茗玥離開了。
安暖暖一個人站在病房裡，看著手中完美適配的檢測報告，可是在於病人關係的一欄。
卻只能是一片空白。
她苦澀的笑著，眼前被淚光侵染的一片模糊，終究，身份這種東西，就是那麼有分量。
“滴滴滴…”
此刻，儀器卻忽然響起了不一樣的波動。
一直昏迷的徐牧森，此刻悄然動了動手指。
安暖暖激動的渾身顫抖，來到他的身前看著他微微動彈的手指。
她想要說話，卻發現面對自己已經心心念半輩子的人，她此刻卻激動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或許早已經習慣了躲在暗處默默的窺探，她缺少了勇氣。
可是此時此刻。
看著徐牧森下意識摸索的手，她還是慢慢伸出手，握住了他微微顫抖的手。
慢慢的，徐牧森緩緩睜開了眼睛，虛弱的身體像是迴光返照之後最後的氣力。
“徐牧森…”
安暖暖握著他的手，聲音激動顫抖，在他的面前輕聲呼喚。
徐牧森的雙眼許久才重新聚焦，眼前一片灰濛濛的，許久才看清眼前這個滿眼關心卻又陌生的女人。
安暖暖看到他眼神中的陌生，她早就知道今天的結果，她也已經不在乎了，此刻，她只想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徐牧森動著乾澀的嘴唇，良久才終於發出沙啞的聲音：“安暖暖…”
這個三字，卻讓安暖暖一瞬間的失神，這還是這麼多年，第一次從他的嘴裡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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