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這麼年她默默守護在黑暗裡，終於得到了那麼一絲亮光。“徐牧森，對不起，我來晚了…”
安暖暖真的很後悔，她應該早點出現的，應該早點就鼓足勇氣把他從姚茗玥的身邊搶回來。
徐牧森的目光在她的臉頰上看了許久，似乎也在回憶著那已經模糊的過往。
“是你啊…”
徐牧森的雙眼多了一點光澤，剛才她們的對話，他已經聽到了，也想起來安暖暖這個名字。
是十二歲的那一年，那個躺在病房裡哭泣的小女生。
那特殊的一天，他們都忘不了。
“你手術成功了…真好…”
徐牧森聲音沙啞，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安暖暖，他聲音裡也帶著幾分欣慰。
“徐牧森，你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安暖暖眼角溼潤，太好了，他竟然還真的記得她，他總是這樣，無論任何時候總是溫柔的一塌糊塗。
明明他現在才是最痛苦的，可第一句話，依然還是“你沒事，那太好了…”
可就是這樣的他，才讓安暖暖能傻傻的喜歡他這麼久。
安暖暖也更下決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也一定要救他…
“安暖暖…”
徐牧森沙啞的喊著，用盡著力氣動了動被她握住了手指：“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安暖暖感受著他手指的顫動，緊緊握著用力點頭：“嗯！你說吧，無論是任何事情，我都會替你做的！”
徐牧森虛弱的臉頰露出一抹慘白的笑容：“我想求你…把我的心臟…留給她…”
安暖暖整個人都像是被冰封了一樣。
徐牧森繼續說著：“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現在的我，渾身上下，也就心臟這麼一個好地方了，我想…這應該是天意…”
徐牧森說著，蒼白的臉頰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剛剛好，他就只有那麼一刻完整的心臟，而姚茗玥恰恰需要那麼一顆心。
安暖暖眼淚奪眶而出：“不，徐牧森，你還有機會的，我…我會救你！”
安暖暖咬著牙，手中的檢測報告緊緊攥著，已經下定了決心！
可是徐牧森卻用盡氣力，勾住了她的手。
“不可以…我這輩子終於可以誰也不欠了，別讓我再欠你的人情，這樣的話…我的餘生也不會過的安寧。”
徐牧森話語虛弱，可是人之將死，字字句句也都發自內心。
雖然只是聽到了剛才她們的對話，可徐牧森也能猜得到，眼前這個叫安暖暖的女人，定然是已經默默在背後追隨了他很久了。
如果再讓她已自己的生命去換他的命，徐牧森餘生都不會過的安穩。
安暖暖當然知道，他這樣溫柔的人，肯定不會接受，可是…難以接受，也總好過沒有生的希望不是嗎？
但是看著此刻徐牧森的目光，她卻說不出一句違心的話…
安暖暖咬著牙，淚眼矇矓：“為什麼…為什麼都到了這一步了，你還是要救她？”
安暖暖真的好不甘心，明明他不是早就想著要逃離這樣的生活了嗎？不是早就想要離開姚茗玥的掌控了嗎？
徐牧森抬頭看著醫院的天花板，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臉頰一滴溼潤的痕跡。
這是，剛才姚茗玥留下的淚痕。
“因為，我是她老公啊。”
徐牧森說著，剛才姚茗玥說的話他也已經全部聽見了，同樣的，他對姚茗玥有過怨氣，有過不滿，也有過分開的打算。
可唯獨，他從來沒說過不愛她。
徐牧森扯動著嘴角，露出一抹慘淡又溫柔的笑：“畢竟…我們還沒有離婚，她就是我老婆，就算離婚了，也是我的茗玥妹妹…
天底下，哪有不愛自己老婆的老公，哪有不保護自己妹妹的哥哥…”
徐牧森一字一字，說的艱難又清晰。
那抹溫柔的笑容，卻讓安暖暖心如刀割，不是吃醋嫉妒，而是心疼和無奈。
愛極了這樣的徐牧森，可也討厭他這樣的溫柔…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真正給她帶來想要的安全感，因為她的心病了……而我，就是她現在唯一的心病，有我在，她反而沒有了自己。
我的心如果能陪她繼續走下去，以後無論何時何地，她也總算有了底氣。
或許…她也真的可以，真正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真正沒有負擔，沒有牽掛，沒有軟肋的…活一次。”
徐牧森咳嗽了一聲，嘴角甚至帶著幾分血絲。
“你別說話了，你一定會沒事的，我找人給你匹配器官，找最好的醫生，你……”
安暖暖眼淚流淌，擦拭著徐牧森嘴角的血絲。
“已經沒用了…”
徐牧森搖搖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哪怕是接受器官移植，也不一定能活的下來，還不如，讓她活下來。
不過真到了死的這一刻，徐牧森反而什麼也不怕了。
他甚至笑著，反過來安慰眼前的安暖暖。
“安暖暖…我請你答應我，這是我的選擇…好嗎？”
徐牧森握著她的手，安暖暖的全身都在顫抖，她咬著嘴唇，幾乎都要咬出血來。
她看著徐牧森的笑容，眼淚滴滴落下。
最後，她看著徐牧森的雙眼，她不甘心的開口：“你…真是一個傻瓜，你和她一樣，一樣的固執，自以為是，一樣的有病！”
可是，就是這樣的他。
那種偏執的，病態的，也堅定的愛，才讓安暖暖一點點喜歡上了他。
“他是我的老公，我就要救他…”
“她是我老婆，天底下哪有不愛自己老婆的老公…”
他們，還真是一模一樣。
像是天底下所有的夫妻一樣，爭吵，不合，互相折磨，甚至崩潰離婚，可是唯獨，他們從來就沒有說過半個字不愛對方。
安暖暖知道自己輸了，這輩子永遠也不可能贏。
但是她心裡並沒有那麼多怨氣，因為就是這樣的他，才讓她愛的那麼心甘情願。
“對不起…耽誤你那麼多的時間…”
徐牧森知道，她已經答應了自己，他此刻才終於放下心，仔仔細細看著眼前的安暖暖。
記憶中，十二歲的那個夜晚，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少女，也是這樣滿臉淚水。
曾經的自己在醫院為她帶來了希望。
如今，她能夠親自陪著自己走完最後的路程。
也算是，一種圓滿。
“很多話，可能，沒有機會聽你繼續說了…如果可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是好朋友才對的…”
徐牧森笑著開口，只是身體已經越發虛弱，心中也有遺憾，自己竟然一直沒有發現，自己的生命裡原來還有這樣一個女生。
安暖暖緊緊握著他的手，感受著他逐漸虛弱的氣力，她的眼淚卻控制不住的落下：“會的，我們一定會的，不僅僅是朋友，還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一輩子…的好朋友…”
徐牧森笑了，嘴角帶著血絲，真好，如果有來生，能遇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也很不錯呢。
“謝謝你…只可惜，我沒有辦法繼續陪著我的好朋友…以後吃飯逛街了，如果有來生的話，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會補償給你的…我們，也一定會成為最好的朋友…一輩子的那種……”
徐牧森用出最後的力氣，伸出手，幫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安暖暖抽泣壓抑的聲音無法抑制，她攥著徐牧森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會的…一定會的，我一定會找到你這一次，我一定會大膽一些，主動一些，一定會…”
安暖暖這將近二十年的等待，終於在此刻接近了自己最想靠近的人，可是這份接近……轉眼又要成了最遠的距離。
她哭著，整個人的情緒也在無法控制。
徐牧森感覺眼前已經慢慢失去了光亮，身體的極限，要到此為止了。
只是看著眼前哭泣的她。
徐牧森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撐起最後的一絲笑容：“別哭了…我們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不要哭，日子很苦，那就吃點甜的…總有惹你不開心的人，那就不要理他，有時候人呆一點…其實更可愛，心裡更堅強…”
徐牧森看出她的逞強，其實她和姚茗玥一樣，越是看著強勢聰明的女人，其實內心越脆弱敏感。
如果可以，徐牧森還是更喜歡看到一個呆呆的，每天都可以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的她們。
“嗯…我知道了，我會做到的…”
安暖暖點著頭，她強撐著自己露出一抹傻傻的笑，拉著他的手撫摸自己上揚的嘴角。
“咳…”
徐牧森咳嗽著，可臉上卻笑了，真的覺得眼前這個明明滿面熱淚，卻還要強撐笑容的姑娘真的那麼可愛。
人生最後一刻能遇到她，或許也是上天給他的一次寬慰吧。
如果真的有來世的話，或許和她早點遇到，自己的人生真的會截然不同的。
“我要收回我剛才的話…”
徐牧森忽然開口。
安暖暖愣了一下，眼角淚光更多：“是我笑的不好嗎…我可以繼續改的，你莫要嫌棄我…”
她說著，帶淚的臉龐又擠出幾抹笑容。
徐牧森搖了搖頭，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來世，你一定不要告訴我這些事情，因為…”
徐牧森眼前已經逐漸失去光亮，最後的最後，也只有眼前哭泣的安暖暖，以及那雙帶著淚痕卻依舊明亮清澈的眼眸。
“因為…如果有來世，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即便沒有這些回憶…我也依然會……”
“喜歡上你…”
最後四個字，徐牧森的手慢慢垂落。
……
此刻遙遠……
滬海，病房。
安暖暖，她此刻那雙清澈的眼眸也閃爍著淚光。
看向同樣不住落淚，久久出神的姚茗玥。
陽光灑落，像是久經壓抑的黑暗，終於破曉而來的溫暖光芒。
輕輕緩緩，一字一句。
“這就是…
我們的故事。”
來啦，已經算是把上一世的坑都填上了，預計十章左右結局，都是大章，放心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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