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難測。
藥材是他未來賺錢計劃的關鍵一環,他不想因為這點錢,在計劃剛開始就節外生枝。
他可以帶村民一起富裕,但這個節奏,必須由他來掌控。
大約十分鐘後,張誠從財務室走了出來。
他的口袋沉甸甸的,揣著一百一十塊嶄新的鈔票,臉上卻不動聲色。
張大腦袋果然沒問賣了多少錢。
在他樸素的認知裡,那袋子在村裡不值錢的幹根莖,能換個十塊八塊,就已經是城裡人“人傻錢多”了。
兩人走出內院,回到供銷社前店。
張誠臉上這才露出燦爛的笑容,徑直走向剛才那位女售貨員。
她正低頭給一位大媽用油紙包什錦糖,動作嫻熟。
“姐,剛才真是麻煩你了!”張誠湊過去,語氣真誠。
女售貨員抬起頭,看見是他,臉上立刻綻開笑容,甚至俏皮地翻了個白眼:“老弟,看你這話說的,跟姐還這麼見外?”
旁邊的張大腦袋看得目瞪口呆。
這就“姐弟”相稱了?
剛才不還不知道對方叫啥嗎?
城裡人這自來熟的本事,也太厲害了吧?
“是是是,是小弟的錯!”張誠從善如流,笑著認錯。
女售貨員麻利地包好糖,用細麻繩繫了個漂亮的結,遞給大媽。
她轉過頭,看著張誠,問道:“老弟,結完賬了?是不是要買點東西帶回去?”
“對哈!”張誠像是才想起來,故意拍了下腦袋,隨即又苦著臉,“姐,錢是有了,可我這沒票啊,好多東西買不了。”
“嗨!就這事兒?”女售貨員噗嗤一聲笑了,大手一揮,顯得很是豪爽,“老弟,你想要啥,跟姐說!票的事兒,姐幫你搞定!”
“那可真是太謝謝姐了!”張誠連忙道謝,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這售貨員哪有那麼大本事搞定票證?這年頭票比錢金貴,她敢亂來,飯碗立馬就得丟。
她這麼說,無非是看在趙主任的面子上。
只要她去跟採購部打聲招呼,透漏一下自己是趙主任介紹來的,幾張零散的票,確實不算什麼大事。
人情社會,不外如是。
“姐,別的先不說,給我來一瓶茅子,再來兩包華子!”張誠語出驚人。
女售貨員直接愣住了,手裡的抹布都停在了半空。
她上下打量著張誠,有些難以置信:“老弟,你沒開玩笑吧?茅子跟華子可金貴著呢!你這辛辛苦苦賺點錢不容易,可得省著點花啊!”
“姐,瞧您說的,”張誠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這麼好的酒和煙,我哪捨得自己享用啊!這不是明天打算在國運大飯店請醫院的主任吃飯嘛,總得像樣點不是?”
“國運大飯店?請醫院主任吃飯?”
女售貨員這下是真被鎮住了,看張誠的眼神都變了。
好傢伙!
這鄉下來的年輕人,不僅搭上了供銷社趙主任的路子,居然還能請得動醫院的主任,而且還是在國運大飯店!
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這一刻,她心裡那點因為張誠是鄉下人而產生的優越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敬畏和好奇。
她對待張誠的態度,瞬間又熱情了好幾個檔次。
張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現在沒錢沒勢沒背景,想要快速開啟局面,就必須學會“借勢”,用有限的資源撬動更大的人脈。
“老弟,有出息!”女售貨員豎起大拇指,麻利地從後面的鎖櫃裡取出一瓶包裝樸素的茅臺和兩包紅彤彤的華子煙。
“茅子十八塊八,兩包華子十二塊八,一共是三十一塊六毛錢。”
張大腦袋在旁邊聽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啥玩意兒?
就這一瓶酒,兩包煙,就要三十多塊錢?!
比他辛辛苦苦幹一年農活掙得都多!
還有,二狗子賣那黃精,到底賣了多少錢啊?!他怎麼敢這麼花?!
張誠卻面不改色,從口袋裡數出四張十元的大團結,遞了過去。
“姐,錢您先收著。這酒和煙我先放您這兒,明天下午我再過來拿。”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姐,再給我來兩包飛馬。”
“行!”女售貨員接過錢,找零的時候,順手從櫃檯裡拿出兩包最普通的飛馬牌香菸,遞給張誠。
“老弟,還沒問你叫啥呢,我叫莫綺靜,以後常來啊!”她笑著說道,態度親切。
“姐,我叫張誠,弓長張,誠實的誠,張家村的!以後少不了麻煩靜姐!”張誠也報上名號。
旁邊的張大腦袋嘴角瘋狂抽搐。
合著聊了半天,互相吹捧了半天,現在才開始通報姓名?
城裡人這套路……他表示完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