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是自己定的,朱由檢當然不會出爾反爾,違背自己定的規矩。
文蔭子弟在這些文臣看來更加可靠,在朱由檢看來同樣可以任用。
田爾耕同樣是文臣之後,不也投靠了魏忠賢嗎?這些文蔭子弟,自然能投靠皇帝。
所以朱由檢對他們沒有另眼看待,認為這些人不管出身如何,在成為世官之後,利益就和大明繫結在一起,更加值得信任。
任命劉僑為衛尉寺卿,郭承昊為左少卿,吳孟明為右少卿,朱由檢向群臣道:
“三位卿家是你們推舉的,以後衛尉寺的工作,你們也要配合。”
“若是陽奉陰違,暗中施加阻撓,別怪朕不客氣!”
群臣齊聲應諾,答應配合衛尉寺的工作。
他們之所以推選文蔭子弟,不僅是因為這些文官後代看起來更可靠,還是因為這些人的關係網和文官有聯絡。
這樣文官一旦犯了事落在錦衣衛手裡,就有明確的疏通關係物件。說不定還能提前得知,讓自己避過劫難。
所以用衛尉寺屬官任命權換兩個少卿任命權的事情,他們才會這麼容易答應——
在他們看來推選錦衣衛的高層,遠比任命幾個屬官更重要。
但他們絕對不知道,未來衛尉寺會有多少多少屬官。
在後世很多國家,公共安全機構的人數都能和軍隊數量相當。
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朱由檢咬牙把京城的錦衣衛養起來,但是地方就沒必要了。
除了一些秘密機構之外,錦衣衛其他地方機構都可以設定在衛尉寺的地方衙門,讓地方供養他們。
他的負擔,又減輕了一部分。
懷著這個想法,朱由檢心情大好,也沒有立刻設定衛尉寺的內部機構,免得群臣回過味來。他打算讓劉僑、郭承昊、吳孟明儘快上任,把架子搭起來再說。
常參會議結束,朱由檢留下袁可立,打算和他溝通一下,免得以後每次設立新機構,都要和他爭執。
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朝堂之上,閹黨遺留大臣很少敢反抗他的命令。只有袁可立這個沒有附逆行為的人,才敢反駁一二。
朱由檢只要搞定他,就能把各項改動順利推行。
那些沒附逆的官員回朝後,朱由檢也能透過袁可立和那些文官溝通,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改動保留。
免得那些人以改變閹黨亂政的名義,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改動改回去。
所以袁可立是必須留在朝堂上的,甚至要大用,用這個人的威望,推動各項調整。
朱由檢有這個想法,袁可立也想和他溝通一下,到底要做什麼,把大明帶向什麼方向。
所以袁可立不顧群臣目光,獨自留了下來。
沒有在武英殿細說,甚至沒有帶起居注官員,朱由檢和袁可立出了西華門,在西苑中商談。
“袁卿,你覺得魏逆的案子,大理寺審判得如何?”朱由檢首先開口道。
袁可立皺了皺眉頭,說道:“難堪大任!”
“臣不是說大理寺不行,而是大理寺的設定就是為了慎刑,負責平反刑獄。”
“大理寺官員,以能按律出人罪者為稱職。”
“讓他們去審判閹黨的罪行,實在難以勝任!”
朱由檢微微點頭,知道這是自己的失誤。以為大理寺官員簡單,又熟悉法律,便能按律審判。
卻不料他們養成了按律免罪的習慣,根本不會重判。
如果都按他們的辦法判罰,朱由檢如何拿捏群臣、讓群臣戴罪立功?
所以他以這個話題為引子,向袁可立道:
“如果讓刑部判罰,袁卿覺得如何?”
袁可立微微搖頭,說道:
“刑部判罰會更不好。”
“刑部的官員,下級受上級影響很大。”
“上面的官員怎麼說,下面的官員就怎麼做。”
“那樣的人,怎麼能秉公審判呢?”
“薛貞殺劉鐸的事情,在大明不能再出現了!”
朱由檢點頭讚許,說道:“是啊!”
“一位刑部尚書,按魏逆的指示殺了一位知府,還判了很多官員死刑,卻沒有人阻止。”
“這件事實在駭人聽聞,不能、也不應該在大明出現。”
“袁卿伱覺得大明的審判機構,需不需要調整?”
聽出皇帝的意思,袁可立道:
“的確需要調整。”
“但是陛下在調整的時候,需要和大臣商議。”
“不能再像這次的錦衣衛一樣,不聲不響地改為內廷衙門。”
說著,他向皇帝說道:“請陛下明確,朝廷哪些機構是內廷衙門,哪些機構是外廷。”
“以後不要再隨意改動,讓外廷手足無措。”
朱由檢微微皺眉,不願意現在就定下來。
但是袁可立強求,否則就不再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