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步。
烏桓輕騎與秦軍的距離愈來愈近,已經到了三四十步的距離,就在這個時候,前軍的烏桓輕騎看到了一幕奇怪的現象,只見擺好陣型的秦軍長矛手,忽的收攏了身形,於陣列中露出一條條通道,原本密不透風的矛牆,轉而稀疏了起來。
‘秦軍怕了!’前軍的烏桓輕騎往好處去想,他們在想應當是秦軍長矛手害怕同他們相撞,所以收攏了陣型準備躲避,也即是他們的活路出現了。
想到這裡,前軍的烏桓輕騎不由加快了腳步,他們雙腿一夾,奮力督促座下馬匹加速,可速度剛剛加起來,烏桓輕騎就瞧見了讓他們絕望的一幕。
只見秦軍長矛收攏陣型後出現的通道中,一個個身著輕甲的弓弩手冒了出來,弓弩手的手上是已經上好弦的強弩,瞬息之間,第一波的強弩向著烏桓輕騎攢射而去。
秦軍弓弩手戰鬥素質極高,前排發射過弩箭的弓弩手身形一矮,單膝下蹲拉弦上弩箭,將空間留給後方欲要發射強弩的弓弩手,給予了烏桓輕騎一波又一波的強弩打擊。
嘣…嘣…嘣……
隨著弩箭發射時的弦驚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前軍的烏桓輕騎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少甲以及甚至於沒有著甲的烏桓輕騎,在破甲能力卓越的強弩下,坐下馬匹被強弩射翻,馬背上的騎卒為強弩洞穿。
一時間,烏桓輕騎人仰馬翻,哀嚎遍地,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畢竟前軍烏桓輕騎人馬皆是倒地,形成了一道阻礙,後軍烏桓輕騎又哪裡有機會越過前軍繼續衝鋒。
即是前進受阻,烏桓名王烏索就唸著退走從其他城門處突圍,可奈何衝鋒的勢頭還在,他又身處隊伍居中的位置,不得前進的同時,後退也成了妄想。
烏索照例耍起了他的暴脾氣,他抄出馬鞭,抽打起了左近的烏桓輕騎,想著抽出一條道路來,可擠踏的形勢已經形成,卻是不得輕易脫身遁走。
‘該死。’烏索生出後悔的念頭,他本念著居於陣中,能最大限度的保住性命,可未曾想到,陣中居然成為了一處死地,將他牢牢困住不得脫身。
烏桓人亂做一團,秦軍卻是有條不紊,強弩攢射完畢,弓弩手退後,弓箭手上前,拋灑出一波又一波的箭雨,箭雨較之強弩覆蓋範圍更廣,將不少烏桓輕騎射做刺蝟一般。
強弩,弓箭,遠端打擊兵器使完,衝鋒而來的烏桓輕騎傷殘遍地,不能列陣再戰,這個時候,張任揮了揮手,手握刀盾的步卒隨即上前,收割起了殘局,至於長矛手則退至城門處,保證沒有一隻烏桓輕騎能從新市脫身。
秦軍上前的刀盾手,好似死神一般,收割著一條又一條的性命,不斷向前殺到了烏桓隊伍的中間,而居於烏桓隊伍之中的烏桓名王烏索,他小腿中了一箭,行動不得,原本寄託於親衛帶他脫身,可是能動的親衛早就作鳥獸散,去尋一條活路,才不顧他這位殘暴的名王性命。
“不要殺俺,俺是烏桓部的名王,留俺一條性命,可以換很多很多的財寶。”烏索在為一名秦軍刀盾手冰冷的目光鎖定後,他連忙用不利索的漢話求饒,並許以重利誘惑這名秦軍刀盾手。
在烏索的記憶中,似他這樣有名位的蠻夷,一般來說漢家都會網開一面,或是蓄養起來,或是換取重利,很少有直接斬殺的時候,因此他存了一份僥倖。
烏索在想,只要面前這位刀盾手向上面的將校通報,他應該可以保得一條性命,說不定會好吃好喝的供養起來,用作和烏桓人進行利益上的交換。
可是,盯上烏索的秦軍刀盾手一臉冷漠,眼神冰冷,他只淡然的吐出一句:“奉驍騎將軍令,新市城內烏桓來的豚犬,一個不留,盡數誅殺。”
“不……”烏索一句‘不要’還未說出口,就見秦軍刀盾手手起刀落,隨即烏索的一顆頭顱落地,往地上翻滾幾圈方才停下,面容仰面朝上,眼睛和嘴巴都作撐開狀,滿是驚慌和恐懼。
倚仗麾下精卒,加上烏桓名王烏索早早被殺,新市城內的烏桓輕騎無人主持,所故只花了一刻鐘,新市城內的烏桓輕騎就被斬殺殆盡,滿城的腥羶之氣一掃而空。
不數日,當幽州刺史袁熙募集的三萬大軍開始南下,先鋒人馬抵至新市城外時,就見新市城門前,由三千顆烏桓輕騎的頭顱堆疊而起的京觀,赫然映入身在先鋒人馬之中、袁熙這位主帥的眼簾。
京觀的頂部,是烏桓名王烏索的頭顱,臉上的驚駭和恐懼尚且存留,足可見烏索當初對上了怎樣的強敵,以至於這位烏桓名王都震恐不已。
秦軍所築京觀,既是入了袁熙的眼,自是也入了他麾下將校的眼中,將校士卒們見著這座京觀,各自都不免吞嚥了一口唾沫,心中對於接下來和秦軍交鋒生出了恐懼之意。
袁軍將校士卒的心理變化,體現出了京觀的作用,用以威懾和震恐敵軍。
袁熙見到此景也不免心顫,蓋因頭顱堆成的京觀視覺衝擊力十足,顯得過於駭人,可他不敢展露到面上,怕為底下將校窺見,以他這位主帥未戰先怯,有損軍心士氣。
“來人,堆上乾柴,一把火燒了。”袁熙吩咐了一句,他打算將這座京觀燒燬,以免後面人馬趕赴至此,見到這座京觀後生出膽怯怕戰的心思。
接著袁熙一甩戰袍,黑沉著一張臉離開了這裡,他本打算用烏桓試一試這夥從井陘殺入常山國的秦軍斤兩,也是用烏桓去耗損秦軍的兵力和消磨秦軍的戰心。
可孰料烏桓大不堪用,竟是三千輕騎,為秦軍一舉搗盡,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來,袁熙的計劃落於空處,且反倒讓己方落下下風,秦軍壯了士氣。
秦軍可恨,烏桓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