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就在刀尖即將觸及他後心面板的剎那。
秦蕭只覺得心口，那被銀月種下雲遊步的地方，一道熱流轟然炸開！
那股氣息瞬間流遍四肢百骸，讓他的身體出現了一剎那的僵直，卻也讓他的思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世界，彷彿變慢了。
他福至心靈，不再試圖躲閃，反而順著那股那股熱流帶來的僵直感，猛地向後一靠！
這一靠，看似是主動送死，卻讓他的身體與殺手的刀鋒之間，產生了一個極其微妙的角度變化。
那必死的一刀，竟鬼使神差偏了半分！
“噗嗤！”
短刃入肉，劇痛傳來。
刀鋒沒能刺穿他的心臟，而是從他的左肋下劃過，帶出一大捧鮮血。
“嗯？！”殺手發出一聲驚疑。
他沒想到，這志在必得的一擊，居然失手了！
就是現在！
秦蕭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兇光。
他忍著劇痛，不退反進，用受傷的身體死死撞進殺手懷裡，右手閃電般探出，不是去奪刀，而是用兩根手指，狠狠戳向對方的眼睛！
這是最下流的街頭鬥毆招式，毫無章法可言。
但有效！
殺手大驚，下意識地想要後退格擋，可秦蕭的身體像牛皮糖一樣黏著他，根本不給他機會。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
秦蕭的手指，插進了溫熱粘膩的眼眶。
他沒有停手，左手順勢抓住對方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擰，同時用自己的肩膀狠狠撞向對方的下巴！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響。
殺手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悲鳴，身體軟了下去。
秦蕭奪過他手中的短刃，看也不看，反手就捅進了身後另一個撲上來的黑衣人的脖子。
溫熱的血，濺了他一臉。
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胸口的傷火辣辣地疼，可他的眼神，卻變得和這些殺手一樣冰冷。
他活下來了。
並且，他好像有點明白雲遊步的施展了。
戰鬥很快結束。
驛站裡橫七豎八躺了二十多具屍體，大部分是黑衣殺手，也有三名禁軍護衛，永遠倒在了血泊中。
驛丞和幾個驛卒打扮的夥計，全都是殺手偽裝的。
趙五渾身是傷，拄著刀，走到秦蕭面前，聲音嘶啞：“大人，您沒事吧？”
“死不了。”
秦蕭撕下衣襬，草草包紮了一下肋下的傷口，走到一具黑衣殺手的屍體旁，蹲下身。
他扯開殺手的衣領。
月光下，一頭猙獰的黑虎刺青，赫然出現在殺手的胸口。
這刺青，他見過。
在京師大牢的卷宗裡。
這是右相胡惟庸麾下，一支私兵的獨特標記，黑虎衛！
秦蕭慢慢站起身，抬頭望向京師的方向，低聲吐出三個字，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胡惟庸……”
原來，真正想要他死的人，是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右相。
他原以為自己是來下棋的，現在才明白，他從出京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一枚踏過楚河漢界的卒子。
身後，只有女帝冰冷的注視。
身前，是右相佈下的天羅地網。
不進則死。
秦蕭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滑落，讓他看上去像個剛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有意思。
這趟差事，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