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了兩步,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他轉身對趙虎下令:“寫封奏摺送去京城。記住,要寫得慘一點。就說西嶺城主拓跋雄,無故犯我疆界,殘殺我部屬,意圖謀反。請陛下為我做主。”
他刻意加重了“為我做主”四個字,嘴角噙著一抹冷冽的弧度。
棋子已經落下,就看那位女帝要怎麼走了。
……
西嶺城,城主府。
巨大的火盆燒得正旺,烤肉的香氣混合著烈酒的味道,瀰漫在粗獷的大廳裡。
拓跋雄赤裸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健碩肌肉和縱橫交錯的傷疤。
他將一大塊烤羊腿塞進嘴裡嚼得滿嘴是油。
“打得好!”
他含糊不清地讚道,“就該這麼打!讓楚雲飛那小白臉知道,西境的土地,不是他想伸手就能拿的!”
下方,他的長子拓跋峰卻面帶憂色。
“父親,我們這次殺了平西侯七個人,他肯定會上奏朝廷。萬一陛下怪罪下來……”
“怪罪?”
拓跋雄將骨頭扔進火盆,濺起一串火星,“她拿什麼來怪罪?她一個黃毛丫頭,皇位還沒坐穩,京城裡那些老東西夠她喝一壺的了!她敢派兵來打我?”
他抓起牛角杯,將烈酒一飲而盡。
“這天下,終究是看誰的拳頭硬!楚雲飛有他爹留下的兵,我拓跋家也有三千鐵騎!她一個女娃娃,能做的,最多就是派個太監來和稀泥。”
拓跋雄眼中閃爍著野性的光芒。
“傳我命令!從今天起,蠍子溝就是我拓跋家的牧場!誰敢靠近,格殺勿論!”
他也要看看,那位遠在天邊的女帝,到底有幾分斤兩。
……
紫宸殿,燈火通明。
夏傾月剛處理完堆積如山的奏摺,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
秦蕭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兩份截然不同的密報。
一份來自平西侯府,另一份來自西嶺城。
夏傾月快速看完,將密報拍在桌上,臉色冰冷。
“兩條狗,都開始咬人了。”
她看向秦蕭:“現在,滿朝文武都在等著看朕的笑話。若處置不當,分封之策將威嚴掃地。若強行干預,又會陷入地方的泥潭。”
這是一個兩難的局面,也是一個精心設計的試探。
秦蕭的聲音如同古井,不起波瀾。
“以臣之見,一動不如一靜。”
夏傾月抬眼,眸中寒光閃爍。
“靜?讓他們以為朕是泥捏的菩薩?”
“陛下息怒。”秦蕭躬身,“楚雲飛與拓跋雄,一文一武,一南一北,看似爭的是蠍子溝,實則試的是陛下的底線。他們巴不得朝廷派兵,好將西境的水攪得更渾。水渾了,才好摸魚。”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若發兵,正中下懷。若申飭,又顯軟弱。所以,臣以為,不妨……換個地方。”
“換個地方?”夏傾月蹙眉。
秦蕭走到殿中懸掛的巨幅堪輿圖前,手指點在蠍子溝以西約三十里處。
那是一片被標記為黑色的崎嶇山谷。
“此地,名曰黑石谷。地形複雜,易守難攻,且……”他嘴角勾起一個莫測的弧度,“離拓跋雄的西嶺城更近,離楚雲飛的勢力範圍更遠。”
夏傾月瞬間明白了。
好一招禍水東引,釜底抽薪。
朝廷不介入你們在蠍子溝的狗咬狗。
朝廷直接劃定一個新的角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