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就差站在你家門口罵街了,她不應戰的話,在鄉里鄉親眼裡,不就成了理虧詞窮了?
鍾小小從灶間裡出來,這是她第一次打量眼前這個農家小院。
單看房子,這農家小院還算殷實。
青磚砌牆,不是土坯房。
正中兩間房,一間堂屋,另一間是他們的臥房,連著灶間。
還有東西兩間廂房,院中間還有一口井。
可你說殷實吧,不說兩個孩子都面有菜色,你見過青磚房配茅草屋頂嗎?
鄰居鄭氏見鍾小小從灶間出來,繼續罵道:“莫二郎娶到你這婆娘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很好,鍾小小想,這下她知道她的便宜相公排行老二。
“你瞧瞧,自從你嫁過來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了?”
鍾小小打斷她道:“你說我家偷了你家雞蛋,有證據嗎?”
鄭氏噎了一下,平日裡走路頭都不敢抬,和人說話唯唯諾諾的鐘氏怎麼突然敢回嘴了?
不但敢回嘴,還敢瞪她。
鄭氏頓了頓:“要什麼證據,這些天回暖,我家母雞每天都下一個蛋,我已經連著兩天沒在窩裡摸到雞蛋。
這山坡頭上就我們兩家人,不是你家兩個賊頭賊腦的小子偷的,還能是誰偷的?”
“你這是什麼道理?”鍾小小道,“你家沒了雞蛋就是我家偷的,那我家鹹菜缸都空了,是不是也是你家偷吃了去的?”
因著身子缺鹽,鍾小小現在十分想啃鹹菜幫子。
“我呸!”鄭氏耍起潑來,指著院子裡道,“你家鹹菜缸子沒鹹菜,還不是因為你。
自從嫁到莫家,就卯足了勁貼補孃家。
你家的瓦片,被你送給孃家蓋新房了,這這這…”
鄭氏氣得語塞,主要是她料想中鍾氏應該會和往常一樣拼命給她賠不是,哪想到還能鑽她話裡的空子反駁她。
鄭氏小兒子跑過來,小聲道:“他們家母雞…”
“啊對,就連你家的下蛋母雞都被拿去給你嫂子下奶補身子了,”鄭氏插腰道,“日子過成這樣,不是你自找的嗎?
要我說戰北兄弟真是瞎了眼。
他在的時候,你倒是本本分份的,他去打仗兩年,你孃家都快把你家搬空了。
花那麼多彩禮把你娶回家,不就指著你照顧家裡三個孩子。
你倒好,瞧你把孩子養得面黃肌瘦的,現如今連偷東西都學會了!”
鍾小小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是她怕了鄭氏。
就是資訊量有點大。
她男人叫莫戰北,家裡排行老二,野史上也沒讀到這號人物啊。
鄭氏瘦瘦黑黑的,和她一樣穿著粗麻布衣裳,身上的補丁不怎麼顯。
院子離他們家也就不到十丈遠,所謂遠親不如近鄰,看鄭氏這樣,平日裡肯定沒少看她們家熱鬧。
原來三個孩子的爹爹是去打仗了。
娶她是為了照顧三個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
鍾小小松了口氣,恨不得大喊一聲“妾身此生分明瞭”。
她沒有與原身有關的記憶,但自覺年齡應該不大。
聽說古人有十二歲就結婚生子的,老實說如果告訴她東寶南寶是從她肚皮裡鑽出來的,她真的接受無能,“臣妾做不到”啊。
要不家裡的氛圍怎麼那麼奇怪呢?
能在院子裡打井,還給建青磚房的,可見莫戰北去打仗幾年,還是攢了些家底的。
鄭氏見鍾小小不說話,以為她被自己震住了,得意地捋了捋鬢角說道:“上樑不正下樑歪,要我說偷蛋事小,有些人怕是守不住。”
鍾小小蹙眉,鄭氏這是話裡有話。
鄭氏的小兒子聽了,似懂非懂地露出了一抹猥瑣的笑。
“啪”一塊溫熱的帶著泥土芬芳的臭狗屎打到了鄭氏小兒子的臉上。
不要問鍾小小為什麼知道是狗屎,這一大早冒熱氣的,還能是啥?
南寶隔著籬笆呲著牙,漲紅著臉道:“不許你罵我娘。”
鍾小小暗道不好,轉身一把提起南寶脖領子,把他夾在腋下,任由他張牙舞爪。
東寶雖沒那麼衝動,也站在她身邊,握緊著拳頭,眉毛間的那顆紅痣似要燒起來一般。
她把兩個孩子拉到一邊,給南寶順背,道:“娘問你們,有沒有偷過隔壁鄰居家的蛋?”
“沒有!”南寶道。
東寶也跟著搖了搖頭。
“好,”鍾小小拍了拍兩個孩子肩,“娘信你們。”
把兩個孩子護在身後,轉身,鄭氏已經給尖叫的老兒子清理完畢。“你這一大早是吃屎了嗎,滿嘴噴糞的。”
話一出口,鍾小小也被自己的戰鬥力震驚了。
她穿來沒多久,但得益於看了不少話本子,在這封閉的小山村鄭氏的話要是傳出去,她和三個孩子都別過了。
強烈的求生欲瞬間提高了她的怒氣值。
鄭氏道:“這幾天王賴子天天在你家院子外轉悠,村子裡不少人都見到過…用得著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