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王賴子？
鍾小小腦中浮現出一個縮頭縮腦的背影，在她家門口轉來轉去。
“你都說了，這山坡頭就咱們兩家，你憑什麼說我，說不定是你勾搭的人。”
吵架最重要就是要你你你，不能我我我，就像鄭氏上來就汙衊她偷了雞蛋，誰提誰舉證。
她如果上來解釋，那就落了下風，要把髒水潑回去，讓鄭氏解釋。
果然，鄭氏豎著眉毛，正琢磨著怎麼罵回去，突然人定在了那裡，咕嚕嚕轉的眼珠子死盯著她身後
鍾小小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家半人高的籬笆門，只見一隻母雞正站在那兒，仰著脖子“咯咯噠”，“噗”一下子，一個雞蛋從她家院門下滾了進來。
鄭氏張口結舌，鍾小小走過去，從地上撿起還熱乎的雞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滾蛋”？
鄭氏與鍾小小對視了幾秒，抄起鞋底對著自家母雞追了過去。
母雞被她追得雞飛狗跳，鄭氏邊追邊罵，從母雞罵到自家閨女，又怨自家男人不頂事……直到把她的草鞋扔進自家雞窩，濺起一地雞毛，才算消停。
*
鄭氏親眼目睹了自家母雞在外面下蛋，沒臉再說鍾家偷她家雞蛋。
鍾小小拿著蛋，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家倆寶。
兄弟倆還沒有從“娘居然吵贏了”，不對，是從“娘居然和人吵架”中回過神。
南寶預感不妙，因為娘紅著臉。
“你們倆剛才是誰扔的狗屎？”
嗯？
東寶從身後拿出一把種菜用的小鏟子。
剛才他就是用這把小鏟子精準發射的。
鍾小小沒想到，率先使用生化武器的居然是不聲不響的東寶。
“乾的好。”
鍾小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娘…”
娘沒有怪他們和鄰居吵架，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讓他們忍氣吞聲向別人道歉。
東寶抬頭看著鍾小小。
兄弟倆對近日在家裡院子撿到土雞蛋的事實供認不諱，但堅決否認知道“滾蛋”一事。
鍾小小覺得沒有抓著不放的必要。
不管兩個孩子知不知道這蛋是隔壁鄰居家的雞下的，這件事的起因歸根到底是因為她們全家都在捱餓。
一大早起床肚子餓得咕咕叫，抬眼看到自家院子裡有個新鮮雞蛋，換她也得撿。
不過還是要感謝鄭氏提供這麼多寶貴的情報。
莫戰北能給起青磚房，不可能不給她和孩子留口糧和生活費，原身能把日子過成這樣，起因是有個靠在她身上吸血的孃家。
這麼看來，原身多半不是立得起來的性格。
兩個孩子不過四五歲，卻處處維護她。只能說是環境使然，在逆境中不得不快速成長。
鍾小小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問兩個孩子：“她說的王賴子你們見到過嗎？”
兩個孩子交換了個眼神，點點頭。
鍾小小摸了摸他凌亂的鳥窩頭。
莫戰北都去打仗兩年了，可王賴子最近幾日才在院子周圍打轉。
中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心累，吵完架才體會到自己有多虛。
她暫時沒力氣去琢磨王賴子的事，果然，在吃飽飯面前，其他都是小事。
南寶扯了扯她的衣角，目光落在她手裡的雞蛋上。
鍾小小道：“這雞蛋得還回去。”
不知道雞蛋是誰下的也就算了，明知雞蛋是鄭氏的，再昧下那就說不過去了。
兩個孩子氣壓有點低，只有小妹還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依舊抱著小奶狗坐在堂屋門口。
南寶轉身蹲到裡角落裡，隨手撿了根柴火摔打著。
鍾小小打了一盆水，讓兩個鏟屎官大寶貝過來洗手。
鍾小小拖過南寶烏漆嘛黑的手，東寶把皂角遞過來，丟下一個嫌棄的眼神就跑開了。
南寶的小黑手才洗了一遍，水就混了。
鍾小小給南寶擦完臉，又找來發帶給他綁頭髮。
這孩子方才給小妹洗了臉還綁了頭髮，卻不知道捯飭自己。
南寶一把搶過髮帶：“我自己綁。”
鍾小小見他臉紅紅的，這是害羞了？
“等下咱們出去一趟。”鍾小小道。
“去哪兒？”
“去你外婆家要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