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大山見“戰事”稍停,跑上前看著在樹上吊著左右晃悠的莫鐵柱,對著鍾小小埋怨道:“你怎麼能隨便打別人家孩子,萬一人家家裡找上門來怎麼辦?”
鍾小小凝視著自己的便宜大哥,什麼叫耗子扛槍——窩裡橫,說的就是她這個大哥。
只會在家欺負她這個逆來順受的大妹,在外邊連個屁都不敢放。
鍾大山被鍾小小看得發毛,兇道:“你這什麼眼神?”
鍾小小本就餘怒未消,拿起樹丫子指著鍾大山道:“你這個舅舅是怎麼當的?
我們家每年這些糧養著你,關鍵時刻你不幫自己外甥,幫著別人說話。
成天縮頭縮腦的有沒有點男人樣?”
這邊因著鐵柱大喊救命,又正趕上中午回家歇晌,不少大娘大嬸聽見聲音扛著鋤頭就過來了。
來的時候正見到鍾小小將南寶護在身後。
鍾大山怒道:“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你養著我?”
“不是嗎?”鍾小小見人多了起來,當著眾人的面道,“你就說這兩年從我地裡收走多少糧食?”
“那是我和娘替你存著。”
鍾小小道:“你也好意思說是替我存著?
那我問你,過去兩年,我和三個孩子從家裡要回來多少糧食?
今日鄉親們都在這,大傢伙都可以為我作個鑑證。”
鍾大山瞧著周圍聚起來的人多了起來,一時間有些心虛。
“心虛是吧,我和孩子都餓成什麼樣了?
今日我也不怕家醜外揚,我一月才從家裡揹回20斤糧食,裡面還是摻了麩皮和米糠的。”
鍾小小話一出,鄉親們也是一陣譁然。
有大娘道:“啥,你和三個孩子一月才吃這些糧,作孽哦。”
“我還以為好歹給你們背的是精米,原來還摻了雜。”
鍾大山急道:“你們不要聽我大妹瞎說,我們沒這樣對她。”
方才發話的大娘道:“我們不信她,難道信你個外村人嗎?”
一位大爺道:“是啊,我看以前莫二娘子背米的那羅筐,也就夠裝二十斤米,你還能多給她不成?”
鍾小小沒想到村裡的大爺大媽們能為她說話,心下感動,挺直了腰桿,抹了一把莫須有的淚道:“你說,我家的糧食在哪兒?還不是拿來供你吃喝,指著你這個當舅舅的關鍵時候能護著我們娘四個。”
村民們見鍾大山這副吃相,也是氣憤不已。
“孃家兄弟就是一個女人在婆家的底氣不是?”
“是啊,莫二娘子還真是可憐,兄弟不但靠不住,還要佔她家的糧食。”
“就是,我家閨女要是一年能往家裡拿個一斗米,我都能倒過來把她給供起來。”
一般出嫁的閨女逢年過節能給家裡捎上條魚,切刀肉,孃家都要在房前掛起來炫耀的,說明我女兒在夫家過得不錯,受公婆重視。
像鍾氏這樣倒貼還不討好的,那真正是沒天理了。
鍾大山在眾人眼裡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鍾大山被小墅村的村民指著,腦中頓時亂作一團。
這些年他壓榨大妹壓榨慣了,一切都變得理所應當。
他娘更是說,大妹的就是他的。
他從來沒想過,他還有當舅舅的義務。
兩個孩子一開始是帶著孺慕之情喊他舅舅的,可後來娘就不許他們喊他舅舅,也不讓他們喊她外婆。
鍾小小是想,反正以前被佔走的糧食也收不回來了,不如讓鍾大山來發揮些餘熱。
都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回她倒希望鍾大山能替她在婆家人面前硬氣一回。
鍾大山往日來小墅村都是神氣活現,再加上他是荷塘村的人,因為他們荷塘村的日子過得比小墅村好,里正在他們村,裡裡外外許多事都向著村裡自己人。
村民們看他不勞而獲早就不順眼了,只是原身自己立不起來,也沒人管閒事替她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