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陛下還不知足?
難道還要排在我山東士族的前面不成?
那不是痴人說夢嘛!
崔浩堅臉上帶著滿滿的優越感。
想到商行被封,頓時又心如刀絞起來。
那可是日進斗金的買賣啊!
似乎在做了某個艱難的決定,崔浩堅的神色變得瘋狂起來。
“好!既然你李世民不仁,可就別怪我崔家不義了!”
說著,他看向何九,吩咐道:
“你去找到城中其他商行的東家,就說計劃有變,讓他們提前起事,出了任何事情,我清河崔家一力承擔!”
“額……”
何九面色複雜得看了自己東家一眼,終究還是點頭離開了。
房間裡,崔浩堅又開始彈起了古琴,待到曲終時,竟然一把扯下琴絃,摔在了一邊。
透過窗戶,遠處皇城宮殿的輪廓,若隱若現。
崔浩堅看了很久,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這一次,老夫定要讓你知曉我山東士族的厲害!希望陛下,可千萬別低頭啊……呵呵……”
……
秘書省。
最近一段日子,魏徵覺得自己過得很辛苦。
自那日連同褚遂良借錢買下盩厔那邊的荒地後,他就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尤其當看到長孫家,房家,還有程家的大人,更是有了退避三舍的衝動。
沒辦法,誰叫自家兒子,闖下如此大禍!
好在他和褚遂良幾人,已經將那邊的土地買下了一部分,這樣一來,也能讓兒子少造些孽了。
可讓魏徵感到奇怪的是,每次他正要躲避那些人的時候,對方反倒隔著老遠,就追了上來。
對他還是一陣噓寒問暖,絲毫不提銀子的事情。
如此一來,越發讓魏徵慚愧了。
到了最後,他也只能認為這是那三位大人,高風亮節,氣宇恢宏,視錢財如糞土,才不願與他計較。
尤其是程知節大人,見了自己,竟彷彿見了家中長輩一樣,那客氣的,硬生生讓魏徵產生了一絲錯覺。
兩人不似同輩,更像是爺孫。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他又如何再好意思,參奏人家。
唉,說到底還是兒子不省心啊!
魏徵嘆了口氣,坐在官署外的空地上,吹著冷風。
此時正值晌午時分,到了進食的時候。
不少官員三三兩兩的,拿著自家帶的東西,聚在一起邊吃邊聊。
魏徵從袖子裡拿出一根芹菜,如今的他,連醋都捨不得買了,就這麼喝著涼掉的茶水,就著芹菜,咔哧咔哧地嚼著。
這時,褚遂良和幾個同僚也走了過來。
這些人,有的拿著蘿蔔,有的拿著醬菜,都聚在魏徵周圍,安安靜靜地吃著。
看著這些人,魏徵心中不由一酸。
因為他們都是上一次借錢給自己的好友。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另外一圈出身較好的山東士族子弟。
那些人一個個手裡拿著雞腿,銅鍋裡燉著羊肉,吃吃喝喝,充滿著歡聲笑語。
肉香味隔著老遠便飄散過來。
魏徵這邊幾人肚子裡,頓時咕咕作響。
“連累諸位如此狼狽,此乃魏徵之過也!”
魏徵看向眾人,深深鞠了一躬。
其他人連忙起來還禮,表示沒有關係,既是好友,自當同甘共苦。
可越是如此,魏徵心中越是難過起來。
他摸了摸腰間的玉佩,思量片刻,一咬牙,直接站了起來。
“諸位稍等,魏徵去去便來!”
說著,魏徵不顧褚遂良等人的阻攔,一口氣來到了大街上的一處當鋪裡。
“啪!”
他取下玉佩,放在櫃檯上,神情有些不自然道:
“來人,老夫要……要當了此物!”
“咯吱”一聲,櫃檯後面出來了一個年輕小廝,拿起魏徵的玉佩看了又看,最終不耐煩道:
“十貫錢!”
“什麼!怎麼才十貫!”
魏徵瞪大雙眼,一臉地不敢置信。
“你好好看看,老夫這可是家傳玉佩,上好的藍田美玉,怎麼說也得換個百八十兩銀子吧!”
“一百兩銀子?你丫再不去搶呢!”
聞言,小廝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指著門口說道:
“現如今鬧了錢荒,只有錢才是硬通貨,你這玉佩是不錯,可換不來錢,屁用沒有,不信你試試,看看出了這門,你這東西能換來一袋米不!
你這東西再好,可惜老百姓不認啊!”
“嘶!”
聽到這話,魏徵如遭雷擊般愣在了這裡。
他也聽聞了錢荒的事情,卻沒有想到,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老頭兒,你這東西還賣不賣啊!不賣的話,還請讓讓,別耽誤我們做生意啊!”
聽著小廝催促,又想起官署那邊,那幾位同僚的窘境。
魏徵深深吸了口氣,一把將玉佩推了過去。
“十貫就十貫!老夫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