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宇和鄧凱回到刑偵支隊,第一時間聯絡了周志強。
“周叔,您現在方便來一趟支隊嗎?有些情況想跟您請教。”林涵宇在電話裡保持著晚輩的恭敬。
“行,我這就請假過來。”周志強沒有絲毫猶豫。
當了一輩子警察的敏銳讓他明白,這“請教”二字背後,必有案情關聯。這是對他退休前身份的尊重,他不能不配合。
鄧凱等林涵宇掛了電話,扔過來一支菸,語氣帶著過來人的提醒:“小林,一會兒說話……注意點分寸。”
林涵宇接過煙,笑了笑:“凱哥,對我沒信心?”
鄧凱點燃自己的煙,吸了一口,直言不諱:“你進隊兩年,破的案子不少,風頭也勁。這次7.13案重啟,你提的方向夠顛覆,隊裡私下裡不是沒有微詞,覺得你……想搏出位。”
他頓了頓,看著林涵宇,“但今天跟你走了一趟陳浩那兒……我覺著,你的懷疑,不是沒道理。”
林涵宇沒接話,只是拍了拍鄧凱的肩膀。
有些質疑,解釋很蒼白,當年父親意外死亡的執念,也讓他受人質疑,但他還是堅持了。
那可能是他對父親的愛,但7.13案是對社會的愛,身為警察的職責和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這個時候,實際的行動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
周志強很快趕到支隊。
林涵宇依舊保持著那份敬重,沒有擺出公事公辦的架子,而是像拉家常般,將陳浩小腿殘疾的情況說了出來:“周叔,您知道陳浩小腿的傷怎麼來的嗎?”
周志強點點頭,眼神複雜:“知道。96年春節前出的事。我專門問過交警隊,也去現場看過。他自己開車送道具,壓線和對向車撞了,全責。純屬意外。”
“那之後……您還找過他嗎?”林涵宇追問。
“去過醫院,”周志強聲音低沉下去,“被他家裡人轟出來了……就為這事,處分才徹底落下來。”他嘆了口氣,“後來調去管戶籍,再沒見過他了。”
出於保密原則,林涵宇沒有詳述陳浩今天的激烈反應,只是親自開車將周志強送了回去。
一天後,負責監控陳浩的刑警傳回訊息:陳浩去了“臨江藝苑”分校門口!他在車裡坐了足有半個多小時,沒下車,沒打電話,只是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校門,最後又默默地開車離開了。
這個訊息傳來,刑偵支隊悄然的多了些許不同的氣氛。
當晚,在請示了韓啟國局長之後,宋文遠緊急召集核心人員再次開會。
“小林和鄧凱的接觸,有效果了!”宋文遠開門見山,目光掃過喬老和秦正,“陳浩去了臨江藝苑分校,雖然沒進去,但行為反常!這說明他心裡那根弦,被小林昨天的問話撥動了!鬆動了!”
他環視眾人,見無人明確反對,果斷道:“下一步,趁熱打鐵!小林、鄧凱,你們明天再去一趟陳浩那兒!”
“會不會太急了?刺激過度?”韓啟國局長有些遲疑,畢竟這才剛有了一點苗頭,如果因為太急,導致線索剛冒頭就又因為陳浩對警察的心理牴觸而中斷,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秦正立刻接話,語氣沉穩有力:“星輝文化已經停擺,但陳浩本人除了去藝苑門口徘徊,並無其他過激行為。這說明他的心理防線確實被撼動,內心深處的秘密正在掙扎。我支援宋隊的判斷,時機正好,可以再繼續去,而且時間還要抓緊!”
秦正說完,目光投向林涵宇:“小林,你怎麼看?”
林涵宇眼神堅定:“我同意宋隊和秦老的判斷。明天我和凱哥再去,務必撬開他的嘴!陳浩不開口,封芷薇那邊有PTSD的應急反應,更難打破!”
韓啟國側頭詢問了一下喬寶生,當即拍板:“好!今晚小林和鄧凱辛苦點,把可能遇到的所有情況,所有陳浩的反應,都給我預演一遍!做好萬全準備!”
散會後,林涵宇和鄧凱沒有休息,直接去找秦正請教策略,隨後在空會議室裡反覆模擬推演陳浩可能的反應和應對方案,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兩人特意換上便裝,直奔陳浩父母家。
開門的是陳浩母親,面露疑惑:“你們找誰?”
林涵宇剛想回答,陳浩已聞聲從裡屋快步走出,搶先道:“媽,是我朋友!”
他迅速給林涵宇使了個眼色,轉頭對父母說:“我出去會兒,很快回來。”
林涵宇和鄧凱心領神會,配合著寒暄幾句,三人隨即離開。
剛下樓,陳浩停下腳步,直視林涵宇,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不用找地方了。去你們支隊吧。”
林涵宇和鄧凱心中一震!
這個提議完全出乎所有預案!
陳浩主動要求去刑偵支隊?這絕非尋常!看來,如果不是他心理防線的裂痕已經擴大,打算攤牌,那就是陳浩要破釜沉舟再上演一次十年前與警察打交道的過程。
“好!”林涵宇毫不猶豫,立刻驅車將陳浩帶回刑偵支隊。
會客室裡,氣氛稍顯有些沉悶。
林涵宇用一次性紙杯給陳浩倒了杯水,平靜地告知:“陳浩,接下來的談話會全程錄影,這是規定,沒問題吧?”
陳浩點點頭,接過一次性紙杯的手指卻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熱水瞬間溢位了杯沿。
林涵宇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彷彿沒注意到那點水漬,只是專注地除錯好錄影裝置,然後才在鄧凱身邊坐下。
鄧凱作為主詢問人開場,語氣正式而沉穩:“陳浩,1995年7月13日紡織廠倉庫蘇晚晴被殺案,已由省廳積案清理專項組正式重啟調查。你是當年的重要報案人和現場第一發現人,我們需要依法向你重新核實情況,請如實回答。”
切換詢問人,是為了打破陳浩的心理預期。
一個能在十年前面對多次高壓審訊都保持口供高度一致的人,其心理支撐點必然異常堅固。
“重啟?”陳浩嘴角扯出一個苦澀又帶著嘲諷的弧度,“上次你們來,我就猜到了。十年了……還是不肯放過我。除了這事,你們還能找我幹嘛?”
他的牴觸情緒依舊,但已少了昨日的狂暴,多了幾分認命的疲憊。
鄧凱不為所動:“配合調查,不是不放過你,是對死者負責,也是對你當年報案行為的應有交代。”
“十年了!你們是找到了新線索?還是兇手自首了?”陳浩似乎對重啟的原因有自己的猜測。
“公安機關辦案流程保密。你只需回答問題就行了。”鄧凱機械地回應,堵住他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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