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叔說的沒錯。”墨塵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所以,我們不走尋常的陸路。”
他攤開一張簡易的雲陽郡地圖,上面用炭筆,畫著縱橫交錯的河流與山脈。
他的手指,點在了雲陽城的西邊。
“這裡,是西山。山裡,常有獵戶出沒。”
他又指向了地圖的北方。
“這裡,是北地大營的方向。常有退役的老兵,或是被遣散的戍卒,流落鄉野。”
福伯和安叔看著地圖,依舊一頭霧水。
阿猛卻彷彿想到了什麼,眼神一亮:“東家,您的意思是……”
“沒錯。”墨塵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容。
“吳家能壟斷的,只是大宗的、成批的牛皮生意。但他們壟斷不了的,是那些散落在民間,一張一張的……零散獸皮!”
“他們防的是大船,卻防不住一個個翻山越嶺的獵戶和行腳商!”
“安叔,”他下達了第一道命令,“你立刻發動你在城中所有的人脈,去給我找!去找那些常年混跡於西山的獵戶頭子,去找那些從北地退役回鄉的老兵油子!告訴他們,我‘百工作坊’,高價收購一切獸皮!狼皮、熊皮、野豬皮……只要是皮,無論好壞,我全都要!”
“福伯,”他又轉向另一人,“你負責驗貨。將收來的皮子分門別類,能做甲的做甲,不能做甲的,就做成護腕、皮囊、錢袋子!我們的工坊,不能停!”
“阿猛,”他最後看向那個最可靠的執行者,“你負責,將所有收來的皮子,以最快的速度,加工處理。我需要你,在一週之內,給我湊出能做十套‘戍卒甲’的上好皮料!”
三道命令,清晰、果斷,如三把利劍,直指危機的核心!
福伯和安叔聽完,激動得渾身發抖。他們彷彿看到了一條全新的,佈滿荊棘卻又充滿希望的道路。
“東家高明!”
“可是……東家,”阿猛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高價收購,我們的本錢,怕是撐不了幾天……”
“本錢,會有的。”墨塵的眼中,閃過一絲精銳的光。
“吳家想玩封鎖,那我就陪他玩一把更大的。”
“他斷我一指,我就要……斷他一臂!”
送走了三人,墨塵獨自一人,連夜來到了趙府主院。
他沒有去見趙文輝。
而是直接,求見趙清寒。
在後花園的涼亭裡,兩人再次相對而坐。
墨塵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趙清寒聽完,久久不語。她那雙清冷的鳳眸中,光芒閃爍,顯然內心也極不平靜。
“你這是……釜底抽薪。”她輕聲說道。
“不,”墨塵搖了搖頭,“這只是權宜之計。吳家的根基在船運,只要我們一天離不開水路,就一天受制於他。”
“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的,不是解一時之渴。”墨塵看著她,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銳利。
“我要的,是徹底打掉吳家的根基。我要讓他那些引以為傲的大船,都變成一堆無用的廢鐵。”
趙清寒的心,猛地一跳。
“你想做什麼?”
墨塵站起身,走到亭邊,望著天邊那輪被烏雲遮蔽的月亮。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足以讓天地變色的瘋狂與豪情。
“吳家控制了河,那我們就,換一條河給他。”
“清寒,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在這雲陽城,造一支全新的船隊,開一條全新的商路?”
“一條,只屬於我們自己的……黃金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