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瞪大雙眼,心慌意亂的看著一幕幕恐怖的異象發生!
好在,天機遮蔽之術之外,有一層天青色的護罩,似乎直接將此地鎖死了。
這是常慶留下的後手,準備穩妥解決此事。
沈秋水內心稍微安定,隨即又想到徒兒“天命所歸”的不死天賦,心中的慌亂也漸漸消散了。
“轟隆隆——”
七彩玄光噴濺,華光溢彩,洶湧連連。
整座看起來斑駁而蒼古的石碑,竟是忽然膨脹了起來,變得逐漸巨大而渾厚。
其中,彷彿沉睡著的絕世兇物即將復甦。
很快,足足十餘米高的巨大蒼古石碑顯化了出來,其不再膨脹,但是那一股浩瀚如淵、凶煞如狂的碾壓感,卻鋪天蓋地而來。
蘇離抬眼看向了這塊巨大的鎮魂碑,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些波瀾。
這鎮魂碑的變化,出現了一些異常。
之前模擬的時候,並無這樣的異常情況發生。
果然,無論是模擬之中還是現實之中,每一秒都有百萬種可能。
命運的確也是各種無常的。
“轟隆隆——”
鎮魂碑的動靜更大了,整座碑隨著蘇離的挖掘而不斷的搖動,同時噴湧出一道又一道灼目的七彩玄光,如同讓這片天地都隨著顫動一樣。
蘇離手中的罪月幽魂劍沒有停下,師父也沒有喊停,那他還得繼續挖。
“師父不喊停,就是不知道師父是不是搞得定。”
“搞不定也沒關係,天樞世界,鬧再大和新曆世界也沒關係吧?這天降鎮魂碑……”
“該不會是這一塊吧?”
蘇離手中的劍不斷的挖墳的時候,鎮魂碑震盪越發劇烈,而與此同時,蘇離也同樣想到了夢境裡以及模擬之中出現的那些資訊。
他有些無言以對。
怎麼像是促成因果的人了。
這行為,越來越“絕悟”化了啊。
“應該停吧?”
“管這鎮魂碑裡埋葬的是誰的人皮,根本不重要,我不是活著嗎?不是挺好的嗎?”
“何必在意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正是因為別人知道你在乎,才能佈局這麼拿捏你啊!”
蘇離心中腹誹了一句,然後看了一眼沈秋水。
沈秋水此時已經想明白,所以給了蘇離一個鼓勵的眼神。
蘇離:“……”
蘇離這會兒是真的領教了。
他都已經明顯察覺到不對勁了,師父還不喊停???
果然,這是比慕雲汐這頭倔驢還要倔的大倔驢!
就真的頭鐵!
“師父……徒兒覺得,再挖就得送了。”
蘇離遲疑了半晌,開口道。
沈秋水聞言,又看了那劇烈震動的鎮魂碑一眼,想到常慶既然佈置好了,那她怎麼也得挖掘一些秘密吧?
常慶不是說,不用假惺惺的裝,不用偷偷摸摸的,就正大光明的裝,正大光明的看更爽嗎?
有常慶的佈置,多半出不了問題的吧?
常慶不是也說,看熱鬧不參與嗎?
沈秋水漸漸的領會到了這種精髓。
是以她給了蘇離一個鼓勵的眼神,又看了看鎮魂碑上的光影圖騰。
只見圖騰上一直獨角雷雲龍馬升騰而起。
“徒兒,你快勒馬。”
沈秋水提醒道。
這是魂碑之中的一縷龍馬之魂,意味著龍馬精神,是可以收割來,當魂源的。
因為本著“不參與”,“有事也是徒弟出事,要送也是徒弟送”的想法,沈秋水也按下了去收割的衝動。
畢竟,她的實力,若是參與了,可能完全不一樣。
想著,沈秋水還主動的撤銷了天機遮蔽之術,以避免增大這份因果,增加這場鎮魂碑詭異事件的難度。
畢竟,無論是徒兒出事還是徒兒送,那多少有損“天命所歸”的命格——當然,這何嘗又不是對命格的一種反向磨礪呢?
而此時,蘇離詢問出之後,一道道的光已經洶湧向了他。
就像是一道道的魂力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靈魂上。
蘇離無法言喻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但絕對是很痛苦的那種。
好在他自身心性強大,渾身一震的同時,罪月幽魂劍已經自動啟動了孤絕領域,煉獄囚籠也隨即反向覆蓋向了鎮魂碑。
頓時,那種靈魂被鞭笞的痛苦立刻消散無形。
這時候,他隱約聆聽到了來自於師父的聲音——徒兒,你快樂嗎?
蘇離嘴角抽了抽,這師父已經不當礽子到這個地步了嗎?
我都被鎮魂碑鎮魂鞭笞靈魂了,你問我快樂嗎?
你就當個人吧!
蘇離欲哭無淚,只能給了師父一個白眼,讓師父自己去體會。
“龍馬!”
沈秋水嘴巴動了動,眼神有些埋怨!
蘇離無語。
你還埋怨起來了。
你這陰陽怪氣是真的高段位啊!
還‘聾嗎’?
“聾了。”
蘇離沒好氣的回應了一句。
然後,他看到了師父精彩之極的臉色和古怪的表情。
“師父這情緒,瘋瘋癲癲的,這是本性暴露了所以也完全不再裝了啊。”
“我說我聾了,看把她給高興的。”
蘇離無力吐槽,只能專心對付鎮魂碑。
這麼搞下去,這蘇言這個身份得被釘死在鎮魂碑上,光榮犧牲。
想著,蘇離對這師父也很是不滿:“師父,您別說了,徒兒不快樂,聾了,也聽不到!”
蘇離說完,提著罪月幽魂劍,對著鎮魂碑下方就是一陣亂砍。
沈秋水:“……”
此時的沈秋水,內心情緒也是豐富之極,同樣也是欲哭無淚。
這樣珍貴的龍馬魂源,先天道氣,就這樣的失之交臂。
可既然決定了不插手,當旁觀者,再難她也得堅持著,再誘惑她也得忍著。
不然如何按照常慶所說的那樣修行?
“這蠢貨,真是蠢到家了!”
“怎麼可以這麼蠢!”
“啊啊啊,氣死我了!”
沈秋水面容平靜,高冷而又氣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內心像是個小姑娘一樣,氣得發瘋的咆哮。
蘇離掃了一眼師父,見師父冷冰冰的站在那裡,一副臭臉色,像是誰欠她十萬八萬似的。
頓時,蘇離也懶得理會了——
看,我溫柔以待這麼久,就發句牢騷你就給我擺臉色。
現在我還在給你打工、給你測試危險呢!
你這是真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啊!
蘇離對這個師父,也是心累之極。
而沈秋水還是不想錯過這機緣,當即耐著性子道:“徒兒,龍馬!快勒一下!”
蘇離不想吐槽,也不想掙扎,朝著沈秋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師父,徒兒很快樂。”
沈秋水:“……”
沈秋水:我一定是瘋了,還提醒他做什麼?
沈秋水:我和徒兒之間,竟然還會存在語言溝通障礙?怪我表達不夠清晰嗎?我……
沈秋水忍住發飆的衝動:“徒兒,我說這是龍馬!”
蘇離直接開擺:“師父,您徒兒就是聾啊,知道還問?!”
蘇離沒罵沈秋水腦子進水都是客氣的了。
沈秋水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死心,放棄了掙扎。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而此時,龍馬已經飛進了棺材,被棺材裡的血靈人皮吸收了——那龍馬的圖騰還長著一張馬戶臉,似乎朝著她打了一個響鼻,就很神氣。
沈秋水覺得她這座冰山要雪崩了,要爆炸了。
“啊啊啊,氣死我了!”
沈秋水內心在咆哮,俏臉卻寒如冰霜,臉黑如炭。
蘇離不想理會,只覺得世界清淨了。
師父讓他挖墳的舉動,讓他想起了前世被化學老師支配的恐懼。
化學老師:“蘇離,你過來聞一下。”
蘇離:“好刺鼻,好惡心啊!”
化學老師:“這個液體非常毒,大家記住了,以後不要聞……”
此時,他當初在實驗室暈倒、嘔吐和抽搐口吐白沫的場景,猶如依然浮現在眼前。
那化學老師彷彿化作了此時的沈秋水,張牙舞爪的在詢問他:“徒兒,你快樂嗎?”
……
“轟隆隆——”
鎮魂碑上,異象紛呈。
看似龍飛鳳舞,實則魑魅魍魎張牙舞爪,惡臭穢氣撲面而來。
蘇離從這種刺鼻而又讓人煩悶欲吐的氣息裡察覺到了鎮魂碑中的滔天惡魂氣息。
夢境裡,簡單的接觸,就已經讓他差點兒陷入心魔內耗,精神分裂,化身喪魂魔。
而如今正面面對,蘇離立刻就心亂如麻,各種雜念紛至杳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蘇離心中念頭閃過。
剎那之間,默誦的誦經聲在眉心道宮裡響徹,震盪著眉心道宮,也鎮守著蘇離的靈魂。
或者說,是蘇言這個分身的道宮和靈魂。
那一剎那,耳邊的魑魅魍魎的猙獰與咆哮,紅粉佳人的妖嬈風情,全部化作了幻影氣泡,紅粉骷髏。
鎮魂碑還是那座巨大的鎮魂碑,但是上面的玄光卻已經黯淡了許多。
蘇離整個人也格外的鎮定了起來,如同處於一種天道合一般的狀態。
一下子,四周紛擾皆虛妄,唯有鎮魂碑的場景為真。
“蘇言之墓。”
鎮魂碑上,四個無比清晰的血色符文文字,熠熠生光,力透紙背,灼目而絢爛。
可蘇離卻恍若不見,恍若不聞。
他念頭一動,天機推衍術直接運轉。
登峰造極境的天機推衍術,立刻讓他恍若開啟了天機之眼。
而與此同時,系統衍化的孤絕領域也終於完全滲透了鎮魂碑,開啟了一片血紅色的天地。
“轟——”
下一刻,世界彷彿一下子變了。
孤絕領域開啟的剎那,空間一下子如同瞬移,蘇離和眼前的鎮魂碑如同進入到了另外一個獨立的世界。
這個世界渾渾噩噩,陰沉而血紅。
天地間漂浮著淅淅瀝瀝的血色細雨。
地面是腐臭的淤泥,前方是一座萬米高大的、矗立於天地間的巨碑。
巨型的鎮魂碑!
這,似乎是鎮魂碑的真正面目。
而鎮魂碑上的那四個符文大字,此時也已經完全的鮮活了起來。
猶如龍飛鳳舞,猶如妖魔復甦。
符文全部綻放出璀璨的異彩,鮮活的線條如同一條條的巨龍開始扭動,部分文字更如同絕世的仙凰,如要展翅飛出。
其中,那些裂痕更像是玄武神龜的龜殼一樣,顯化出了各種卦象般的圖騰。
恐怖的氣息匯聚的剎那,玄奧的象,組合而成真正的八卦圖騰,如囚籠,朝著蘇離狠狠籠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