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恙再度向後推了一把瑞索,瑞索“啊”了一聲。
安卡拉立即開口:“給你,我送給你!”
她解開藍寶石,拍到桌面。
季恙放掉瑞索,瑞索的後背早已浸溼一大塊,還粘著兩片綠萍。
安卡拉抱起瑞索,逃跑似的離開了,“走,找你爸去!關鍵時刻不見人!”
瑞婭後一步追上來,從宋凝月身邊跑過的時候,連續鞠了兩個躬,“對不起對不起。”
人全散開了。
宋凝月坐在餐桌邊,咕嚕叫的肚子終於填上食物。
她一手拿叉戳了塊牛排,另一隻手將藍寶石項鍊推到對面,“這個很貴重,你收好吧。”
季恙向後靠去,右手搭在旁邊的椅背,“替你拿的,你不要就賣了。”
宋凝月壓著藍寶石,和手一併縮了回來。
吃著飯,對面男人忽然來了句:“真夠傻的。”
“嗯?”她杏眼透出茫然,罵她?
“給你立威的好機會,你白白浪費了。”
若是她順著他的行為罰下瑞索,或者借他的勢力做出更甚的懲罰,好好教訓一番安卡拉。
日後別人見到她,首先不會想到她是他季恙的妻子,而是知道她本身為人狠毒,多少會避讓幾分。
但她偏偏說了個最無價值的懲罰,只教訓了安卡拉,讓旁人看了笑話。
宋凝月覺得自己做得已經很過分了。
安卡拉接受了大眾的批判,失去大批粉絲,這將成為她演藝路上的一道絆腳石。
而瑞索一看就不愛學習,也讓他經歷了自己最討厭的。
“這還不夠嗎?”宋凝月虛心求教。
“你應該打斷她的腿,切掉她舌頭,讓那小孩在水裡淹兩分鐘。”季恙說話的口吻如平靜的湖水,沒有任何波瀾。
宋凝月差點被喉嚨裡的食物噎死,她端起水杯,嚥了好幾口。
“你好殘忍啊。”
“放他們一馬了。”
“……”宋凝月默默將身體往後坐了坐,儘量拉遠距離。
季恙看著她的動作,沒感情地笑了聲:“心軟會害死你。”
“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宋凝月脫口而出,抬頭看向他。
琥珀色雙目清澈見底,又散發著閃耀的光芒,充滿了溫暖。
季恙望進她眼裡,他那雙時刻被迷霧籠罩著,看不出真實情感的黑眸狠狠顫動了下。
看著她眼睛,好似接觸到陽光,迷霧漸漸驅散。
心臟像是被一槍擊中,震盪了幾秒。
他裝作無事發生,撇開視線,漫不經心地回答:“是呢,大小姐。”
宋凝月豎起叉子,一把扎入牛排內。
真記仇。
還是陰陽怪氣的記仇。
她這輩子不想聽見任何有關大小姐和保鏢的字眼了。
“如果有下次,我會狠心一點的。”
宋凝月小聲嘀咕,而後帶上絲絲埋怨,“可這次你一開始就出面,以你肯定能說服安卡拉。”
季恙假裝嘆氣,“是啊,沒想到你這麼弱,連個人都說服不了。”
宋凝月無言以對,用薯條把嘴巴塞得滿滿的。
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哪見過這些,家人朋友都很愛她,長到這麼大沒吃過多少苦。
在大型場合,眾人也會因為姓氏背後的家族給她幾分尊重。
她的人生一直順順利利,家庭幸福,學業優秀,少有坎坷。
今天算是她人生道路上的重大災難了。
到底是環境和認知的差異,她以為自己說了一個當事人心中最可惡的處罰,在季恙眼中卻連皮毛都算不上。
半晌,有人送來一張房卡,“曼爺,您的房間在第三層,廚房的幾筐小龍蝦倒了,蝦全跑出來了,請您注意安全。”
“嗯。”季恙食指和中指合併,夾住房卡,起身離開。
“還沒吃完……”宋凝月顧不上說話,抓了一把葡萄,急匆匆跟上。
走到人群聚集處,地面四處可見正在爬行的小龍蝦。
好多人在抓小龍蝦,場面一度很混亂。
連上樓的繩制梯子扶手也有小龍蝦攀爬。
宋凝月亦步亦趨跟隨季恙,她東躲西藏,給小龍蝦讓路。
倉促的腳步在空心隔板上異常清晰。
季恙頭也沒回,黑色軍靴踢開擋路的小龍蝦。
“它又不會吃你,你給它讓路,出息呢。”
宋凝月:“……”
不會吃她,萬一夾到她怎麼辦?
季恙開啟房門,徑直走入。
眼見門要合上,宋凝月一個箭步,壓住門板,在門口問:“我住哪?”
季恙站在床尾,仰頭倒在柔軟的大床。
他抬起手臂,指了指面前單人沙發。
“一間房?”她驚呼。
季恙側頭瞥她:“夫妻不同房,明天大家議論的主題就是,曼爺不行,你信不信?”
“那是你的聲譽……”關她什麼事。
季恙仰起半身,撐住側腦,“老婆,你想讓大家背後議論你嗎?”
他叫得越來越順口,每次叫她老婆,都帶著威脅,都不是好事!
“別叫我老婆。”
宋凝月弱弱抗議,踏入房間,輕輕關上門。
季恙閉眼躺下,“找地方睡,我關燈了。”
房間只有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