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轉到牧神氣這條罪路。
牧神氣踏入右數第二條路時，腳下的碎石突然發出細碎的響，像有金屬在摩擦。他低頭踢了踢，竟踢出塊閃著銀光的碎片，撿起來一看，是塊沒見過的礦石，指尖剛觸到，就覺一股暖流傳進脈門，靈力竟隱隱漲了半分。
“有點意思。”他把礦石揣進懷裡，心裡沒太當回事，修士誰不愛撿些奇珍異寶？他握緊腰間的玉佩，那是師父給的護身法器，溫潤的玉質貼著掌心，讓他踏實了些。
走了百十來步，兩側巖壁突然滲出些光點，落地便化作亮晶晶的物件：有嵌著寶石的劍穗，有刻著符文的令牌，還有串珠子，顆顆都泛著靈力的光暈，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腳步慢了些，眼睛卻忍不住掃過那些物件，那串珠子裡的靈力，比他平時修煉半個月攢的還多。
“撿啊，”一個細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只小貓在蹭手心，“反正沒人看見，揣進懷裡就是你的。有了這些，你修煉能快三倍，打架能多三分勝算，何樂而不為？”
牧神氣的喉結動了動。他想起去年在坊市，看見塊能聚靈力的玉佩，卻因為價錢太貴，只能眼巴巴看著被別人買走。那時他攥著口袋裡僅有的幾兩碎銀，心裡把“要是能有塊好玉佩”唸了百遍。現在這些物件，比那塊玉佩好上十倍，就擺在腳邊，彎個腰就能拿到。
他彎腰撿起那串珠子，指尖剛碰到繩結，就覺一股清涼的靈力順著指尖往上爬，丹田竟真的暖烘烘的，舒服得讓人想嘆氣。
“你看，”那聲音帶著笑意，“這多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變強，比你辛辛苦苦修煉划算多了。”
往前走，地上的物件越來越多，甚至出現了本攤開的秘籍，書頁上的字閃著金光，竟是種失傳已久的功法。他剛想伸手去翻，眼角餘光瞥見旁邊還有個玉盒，開啟一看，裡面躺著顆丹藥，藥香飄出來，連他額角的舊傷都隱隱作癢，那是能治陳年舊疾的靈藥。
“這丹藥能讓你徹底擺脫舊傷的拖累。”那聲音像在給他算賬，“那秘籍能讓你功法大成，還有那些珠子令牌，夠你換一座城的家產。你這輩子辛苦打拼，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牧神氣的呼吸有點亂。他真的動心了，不是因為貪，是因為太需要，他家族普通，沒有王權霸業那樣的家世，沒有楊一嘆那樣的天賦，能擠進面具，全靠比別人多練三倍的苦功。
他把珠子揣進懷裡，又把丹藥塞進袖袋，手指碰到秘籍時，卻突然頓住了。他想起師父臨走時的樣子，老人家躺在床上，枯瘦的手抓著他的手腕說：“神氣，修行就像走路，一步一個腳印才穩，要是想抄近路，遲早會摔進坑裡。”
“師父不懂。”那聲音立刻反駁，“他那是沒見過好東西，才守著那些老規矩。你不一樣，你有機會走捷徑，為什麼非要苦熬？”
前方突然出現個山洞，洞口堆著座小山似的寶物，山尖上擺著面鏡子，鏡面裡映出個少年，是他自己，穿著華貴的衣袍，手裡握著柄發光的劍，身邊圍著一群人，畢恭畢敬地喊他“牧仙師”。少年笑著抬手，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修士，都跪在地上磕頭。
“你看，”那聲音帶著蠱惑的甜，“這就是你想要的。有了這些寶物，你就能站得比誰都高，再也不用被人瞧不起，再也不用忍著舊傷痛得發抖。”
牧神氣的腳抬了起來，離洞口只有半步。懷裡的珠子在發燙，袖袋裡的丹藥在散發香氣，洞裡的寶物在閃光，像無數隻手在拉他進去。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穿上華服的樣子，能感覺到舊傷痊癒的輕鬆，能聽到別人討好的奉承，多好啊，像場不會醒的美夢。
就在他的腳尖要踏入洞口時，腰間的玉佩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刺痛。那是師父用自己的心血溫養過的玉佩，平日裡溫潤如玉，只有碰到邪祟或心魔時，才會變得冰冷。
這刺痛像盆冷水，澆得他瞬間清醒。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珠子，突然發現它們的光暈裡帶著點灰，不像天然的靈力，倒像被人強行灌進去的；袖袋裡的丹藥，藥香裡混著絲若有似無的腥氣，根本不是正經靈藥該有的味道。
“這些都是假的……”他喃喃著，心裡卻像被針紮了下，就算是假的，他剛才竟真的想把它們據為己有，真的想靠這些走捷徑，真的忘了師父說的“一步一個腳印”。
“假的又如何？”那聲音急了，帶著點尖利，“能讓你變強，能讓你舒服，假的也比真的好！快進去！把那些寶物都拿走！”
牧神氣突然笑了，抬手把懷裡的珠子、袖袋裡的丹藥，全扔在了地上。他解下腰間的玉佩，貼在額角的舊傷上，冰涼的觸感壓下了那點癢，也壓下了心裡的躁動。
“我想要的，是靠自己的手練出的靈力，是憑自己的本事贏來的尊重，是能堂堂正正站在兄弟們身邊，不用靠這些歪門邪道撐腰。”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話音剛落，地上的物件突然“滋滋”作響，化作黑煙消散了。山洞和寶物小山也跟著淡去，露出後面平整的道路。那細弱的聲音還在不甘心地喊：“你會後悔的！你會一輩子都只是個不起眼的修士！”
牧神氣沒回頭，只是握緊了手裡的玉佩，腳步比剛才更穩了。他知道，真正的誘惑從不是擺在明面上的寶物，是藏在“我需要”的藉口裡，是躲在“走捷徑”的僥倖中，是忘了自己出發時說的“要靠自己”。
風從前方吹來，帶著圈外的涼意，卻吹不散他眼底的光。他摸了摸懷裡師父留下的玉佩，心裡踏實得很，比起那些會消失的寶物，這一步步踩出來的路，才是最該攥緊的東西。
而且，如今的他，已經是能堂堂正正與王權霸業他們站在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