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郎的人選定了李自在，李去濁，姬無忌。那日
伴娘的位置留給了王權醉，青木暖，歡都落蘭。
司儀找了南國的老巫祝。那老者拄著蛇頭柺杖來赴約時，揹簍裡裝著捆紅線，說是用千年情絲編的。
“我會唱塗山最老的祝婚詞，”他用佈滿皺紋的手捻起紅線。
但慕雨玄卻是交給了他一張寫著從未見過的祝婚詞。
這些聞所未聞的東西，雖然讓眾人摸不著頭腦，但想著也許是慕雨玄家鄉的習俗，便也沒有過問。
日子在採買與修煉間流轉。慕雨玄的劍招愈發精純，揮劍時能帶起滿山的靈氣，偶爾收劍時，會瞥見容容站在遠處的桃樹下，手裡捧著件紅嫁衣。
他飛身過去時，衣袂掃落幾片花瓣，落在容容髮間。“袖口的雲紋繡好了，”她仰頭看他，眼裡盛著夕陽，“你試試合不合身？”
試衣那天，雅雅抱著銅鏡在一旁起鬨，石寬站在門口，手裡攥著塊新磨的玉佩，說是要給新人做賀禮。
慕雨玄穿上紅袍時，容容忽然紅了臉，轉身往內室跑，衣角掃過案几上的胭脂盒，盒蓋翻開，露出裡面水紅色的膏體。
老巫祝開始教他們行古禮。三拜時的動作要慢，敬酒時的杯沿要齊眉，他用柺杖在地上畫著方位：“苦情樹在前，天地在後，你們的影子要疊在一起，才算得上同心同德。”
容容跟著學跪拜的姿勢，裙襬鋪在地上像朵盛開的花，慕雨玄怕她累著，悄悄用靈力託著她的腰，卻被老巫祝用柺杖敲了手背：“成婚哪能偷奸耍滑？”
婚禮前七日，塗山的妖怪們開始張燈結綵。冰蠶族織的紗幔掛在苦情樹枝上，風一吹便泛起銀光；梵雲飛帶來的香料在巷子裡瀰漫，混著紫藤花的甜香；石寬指揮著北山的小妖搬紅綢，每捆綢子上都繫著他刻的木牌。容容站在閣樓上往下看，見慕雨玄正踮腳往樹幹上掛燈籠，紅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團跳動的火焰。
她忽然想起上次七夕他說的話，說要陪她逛遍集市。如今他在為他們的婚禮忙碌，眼裡的認真比那時更甚。
雅雅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手裡拿著支金步搖：“這是我讓鑄劍坊改的，比你現在戴的多了顆明珠。”
容容接過步搖，指尖觸到冰涼的珠子，忽然聽見樓下傳來慕雨玄的聲音，他在指揮小妖們調整燈籠的高度，語氣裡滿是期待。
庫房裡的紅綢漸漸少了，喜服的最後一針在寅時繡完，老巫祝的祝婚詞背得滾瓜爛熟。
慕雨玄修煉時，劍穗上繫了根紅線，是容容偷偷纏上去的。他每次揮劍，紅線便在空中劃出紅色的弧線，像把無形的鎖，將兩人的氣息纏在一起。
婚禮前一日，所有物件都已備妥。苦情樹下的紅氈從入口鋪到樹前，紗幔上綴著的夜明珠在暮色裡亮起，像滿地的星星。
道路兩旁支起了柱子，柱子與柱子之間，用紅綢相連，紅綢交接處掛上了紅燈籠，柱子被包裝成紅色，貼上了大大的囍字。
慕雨玄站在樹下，看著容容提著裙襬走來，她的嫁衣上，九尾狐的眼睛用的是月光石，在燈籠下閃著柔和的光。
“都準備好了？”她仰頭問他，髮間的金步搖輕輕晃動。慕雨玄握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腕間的同心鎖，鎖齒早已被摩挲得光滑。
“就等明日了。”他低頭時，聞到她髮間的香料味，是梵雲飛送的那種，據說能百年不散。
遠處傳來雅雅的喊聲，說石寬把賀禮擺在了喜房，讓他們去看看。兩人相攜著往回走，紅氈在腳下軟軟的，像踩在雲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