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深深打動了他。
一直以來他都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進攻長安,這不就是最好的藉口?
生死不明……那就是死了!
太上皇遇刺身亡,以為區區一個通文館的門主就想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必不可能!
彷彿看穿了父親的心思,朱友珪繼續進言,聲音越發高亢,
“父王!如今之計,唯有立刻揮師西進,兵髮長安!
以弔唁太上皇、清剿奸佞、護衛聖駕為名,名正言順,師出有名!
長安守軍本就兵力空虛,我大軍一到,必能勢如破竹!
屆時,擒拿兇手,查明真相,安定朝野!
更可趁此機會,清除朝中不穩之徒,將朝政大權牢牢掌握在我梁軍手中!
陛下年幼,需有人輔佐,父王您德高望重,眾望所歸,正是天命所歸啊!”
火判官楊焱忍不住開口,
“這在外人看來,豈不是王爺要……要覬覦神器?”
朱友珪猛地轉頭,目光如刀,掃向了楊焱,“聒噪!
我所言,句句忠心可昭日月!
如今大唐皇室危殆,若非我朱家力挽狂瀾,恐有傾覆之禍!
什麼‘覬覦神器’?父王若想覬覦,何須等到今日?
父王辛苦半生,為誰打拼?
難道是為了那些尸位素餐、禍國殃民的蠢材嗎?
若此次錯失良機,讓他人捷足先登,我朱家上下數十萬將士的血汗,豈不付諸東流?
父王您一生的心血,又當如何?”
他這番話,既有對局勢的精準分析,也有對父親功績的回顧,更有隱晦的勸進之意。
殿內一時間鴉雀無聲,只剩下外面的風雨聲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朱溫靜靜地聽著,臉色變幻不定。
朱友珪的話,無疑擊中了他的內心深處。
他確實不甘心一輩子只做藩鎮,他渴望更大的權力,更高的地位。
太上皇的死,對他來說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藉著“清君側”的名義出兵長安,控制住年幼的皇帝,清除異己,掌握實權……然後呢?
然後,這天下,便是朱家的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友珪,
這個兒子雖然不討他的喜歡,但眼光毒辣,膽識過人,提出的計策,環環相扣,確實是當前最有利的局面。
風險是有的,但收益更大!
若錯失此良機,一旦被其他勢力搶先控制朝廷,
或者長安的亂局引發更大的動盪,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可能化為泡影。
可朱友珪今夜太過積極,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姿態也與以往大不相同。
這就讓朱溫對他難以信任。
甚至朱溫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太上皇的死有朱友珪的推波助瀾!
只可惜當時朱友珪和螢勾交談的時候,水火判官不敢離得太近。
不然,就能知道他們聊過什麼了。
好在這些並不重要。
只要有朱友文在,他相信朱友珪就翻不了天!
朱溫緩緩站起身,抬頭望著外面漆黑的雨夜,沉聲道:
“友珪所言,確有道理。
朝廷有奸佞,孤自當起兵討伐!
傳令下去,大軍即刻整頓,準備糧草軍械。明日一早,全軍開拔,兵髮長安!”
“父王英明!”
朱友珪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旋即立刻躬身行禮,語氣恭敬,
“兒臣與玄冥教願為父王先鋒,斬盡奸佞,護衛聖駕!”